云英是个鬼机灵，对云人的尊敬自不必说，闻言只好藏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可心中的担忧那是吊着的。
师父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到底是什么毒啊！
任非吟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师父蹲坐在桌案旁摆弄着瓶瓶罐罐，认真虔诚，而他那小师姐坐在一旁的小札上拿着书，可眼神却一直往师父身上瞟。
再说那眼神，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一个小屁孩，戏还挺多！
任非吟把抓来的药放到桌上：“师父，我都给抓来了，还有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了清云，那疯丫头站在门外磨蹭的不晓得要干什么！”
云人闻言目光微敛：“你们两个先出去，把她叫进来！”
任非吟和云英对视一眼，耸肩一同出去。
清云揪着袖子在门外打转，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啊？
昨日发生意外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可卫九却对她好言好语的还帮她解决了事后的麻烦事，更是一句责怪也没有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人家。
元召把她托付给了卫九不错，可是没让她这么捣乱啊，听阿奇说，灼华城外的人都要懂得一个词——分寸。
她往日对这个词的了解不是特别的清楚，可昨日的事情发生了后，她觉得自己往日里确实是少了分寸。
卫九对她那么好，虽然可能是因为元召的关系。
可好就好啊，她还给她添了麻烦，好像应该要说一声谢谢，或是抱歉的吧。
正想着呢，门开了，任非吟和云英从里面来，把她吓了一跳。
任非吟翻了一个白眼：“你要见我师父敲门不就是了，矫情个什么！”
云英撞了他一下：“我师父让你进去呢！”
清云呆愣的点头，等进了房间还没回神。
屋外传来云英小声斥责任非吟的声音：“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有没有风度，她是女孩子！”
清云有些汗颜，那个小女娃不愧是卫九的徒弟，人小鬼大，说出来的话真是一言难尽。
“发什么呆！”
正走神呢，冷清的声音传入耳里，清云咽了咽口水。
转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却见她根本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在摆弄她的药。
清云撅噘嘴，有些同手同脚的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昨天，谢谢你！”
她说这话的别扭劲太明显了，云人顿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她一眼：“谢谢我？”
清云点头：“对啊。”
“你要谢的人是上官钦！”云人堵了回去。
清云瞪大了眼睛：“才不是呢，我要谢的人就是你，是你让我没有了害怕的感觉！”
有时候并不是谁救了一个人的性命才是最值得感谢的。
而是~
但我处于恐慌的时候，你带来安定与慰问，给我虚无的黑暗世界里送来了太阳。
“所以，你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云人倚着椅背，挑眉看她。
清云梗着脖子：“不是，不只是昨天，自从元召走后，我每一天都十分的谢谢你。”
云人意识到了什么，这丫头该不会是突然兴致来了，要撒狗血吧。
果然没猜错，清云缓缓开口：“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灼华城的圣女。
这个名头倒是好用，除了一些长辈外没有人敢对我不敬，没有人敢忤逆我。可是不是有句话吗，叫高处不胜寒。
我觉得我大约就是这样吧。
圣女是整个灼华城里最高贵的地位，世代相传，神圣的不得了，因此每一个要继承这个位置的人自幼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比如朋友，比如亲人。
我觉得我更可怜，我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够掌控！
我喜欢的元召，只能喜欢而已，我的姑姑……也不能在陪着我了！”
云人手指敲着椅把：“我常听到你说起你姑姑。”
“我姑姑啊，她是上一届的圣女。”清云说了一句就不肯再说了，吸了吸鼻子：“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一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而且我姓卫，你不知道吧。
你也姓卫，因此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们卫家的人。”
云人微微挑眉，起身绕到窗边看着平静的湖面，目中划过诡谲：“你既然要谢我，不如拿出点实际的，显得有诚意些！”
清云微微皱眉：“实际的？好啊，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你，但是！”
“但是什么？”云人回头看她，她正笑的狡黠。
“你以后也要这样一直对我好，把我当……当妹妹，对，就是当妹妹，刚好我没有兄弟姐妹，不如以后你当我哥哥好了！”
灼华城里她认识的人很多都是兄弟姐妹一起长大的，只有她什么都没有，父亲……身为祭师也只会要求她这，要求她那。
唯一疼她的姑姑也……
云人想，这丫头果然是跳脱的不得了，居然还想要跟她义结金兰吗？
奇怪的是云人心里居然并没有感觉到不愉悦，或是想要拒绝的想法，甚至还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云人低眸轻笑一声：“你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到时候我怎么对你好？”
清云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会经常出来玩的！”
只是她眼里的那一丝悲哀若是能藏的深一些，或许云人就信了。
云人看的真切，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有种难受的感觉。
她走到清云面前，借着身高的差距揉着她的脑袋：“好，我答应你！”
清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样，笑的明媚：“那你要什么，是南海的夜明珠，东疾山上的极品灵芝，还是云外天山上的血狐狸，只要你想要，我都送给你！”
云人躲开她的目光：“我还没有想好，等过些日子，我想好了在告诉你，你……不能反悔！”
清云傻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自己掉坑里了，笑嘻嘻：“我堂堂圣女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呢！”
“是，你身为圣女不会言而无信！”云人笑着低眸，敛去里头的惭愧，这傻丫头真不知道灼华城里的人是怎么放心让她出来的。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