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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冲动的代价

邓肯先生说的没错,鸡尾酒确实很有些后劲。

我觉得有些困了,也可能是哭得疲倦了,总之我一躺下来,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很沉,我没有再做梦。

醒来的时候,夜空中的星星仍旧那么亮,我坐起来,一件衣服从我身上滑落。我拾起来一看,是一件半旧的呢子外套,我翻了下领口,上面绣着E·B字样。

我打了个喷嚏,半夜很有些凉呢。

我收起外套,往屋子里走去,发现远处的大厅里仍旧灯火通明。他们的宴会还没结束呢。我刚才睡得饱,现在已经了无睡意,我把外套放在房间里,又走了出来。

我一个人慢慢散步到了湖边,这里的夜晚可真的美丽,散发着晕黄的月光和亮晶晶的星光照耀着大地,使四周一点儿也不黑暗,空气也那么清新可人,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人能忘却一切烦恼。

清澈的湖水泛着涟漪,引诱得我走到了岸边,忍不住脱掉鞋子将脚踩入了水中。冰冰凉的触感实在好极了。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用脚划着水,将水踩得噼啪直响。仿佛回到了童年,父母亲带我到郊外玩,那时候无忧无虑,像放飞的小鸟一样跑啊笑啊,多美好的回忆。

我开心地玩着水,双手掬起水来洒向天空,淋得满头满身都是,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一时玩得忘了形,身子一下没了重心,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还好岸边的水不深,我也颇懂水性,我站起来摸了把脸,仍然开心地直笑。

玩得尽兴了,我才上了岸,浑身湿淋淋地风一吹就感觉冷了,我打了个哆嗦,一手拎起鞋就往回走。

离房子还有二十几米远时,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一抬头看见彩虹小姐和詹尼、温妮莎站在喷水池旁聊着天。我下意识想避一避,但仍然晚了,因为詹尼正是朝着我的方向站立,她一眼就瞧见了我,吓得尖叫了一声。

温妮莎也被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詹尼你瞎叫什么?”

詹尼看清了是我,立刻用她那富有特色的高音量愤怒地说:“都是她!大半夜的湿淋淋站那里是想吓死我们吗?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呢!”

彩虹小姐和温妮莎回过头来看到了我一身的狼狈。

我平静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詹尼小姐,我正想回屋子里去。”

温妮莎皱着眉:“大半夜你不睡觉去玩水吗?”她打量着我。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说不定是想吸引谁的注意?”

“詹尼,没人会对半夜里出来的湿淋淋的东西感兴趣。”温妮莎转而问我,“那么你说你是干什么去了?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可要去通报庄园里的人了,谁知道你会对庄园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呢。”

“我只是在湖边散步时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我解释。

“那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要在湖边散步?”詹尼咄咄逼人。

我沉默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去做了。

“说不出来了吧?如果你没有更好的解释我就要叫人了。”詹尼扬着眉说。

我有点被激怒了,一下冲口说:“因为兰卡斯特先生也喜欢这个时候在湖边散步。”

她们被我的话怔住了,半天温妮莎皱眉说:“她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我没有乱说,我在庄园待的挺久了,我很清楚这一点。”

彩虹小姐疑惑地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耸耸肩:“我也是夜猫子,有时候睡不着,就发现了。”我对詹尼说,“你尽管去告诉兰卡斯特先生,我想他是不会怪罪的,因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们表示不解。

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半夜在湖边散步的事,时常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好吧,说实话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我就是觉得心里压抑着什么想要发泄出来。

“你和他?我的天!我才不会相信呢!”詹尼惊叫了一声,一手抚着胸口,看了她表姐一眼。

温妮莎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很多女人都会对兰卡斯特先生有这种幻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彩虹小姐倒是神色正常,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奇,她对我说:“好了琼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被风吹久了容易生病。兰卡斯特先生一定不会希望他的员工生病的。”

我看着她,我知道她对我的话丝毫不信,这种不信是来自她的自信,她觉得我说的事儿根本是不会发生的,所以也没必要去计较。像我这样的人,连与她竞争都是不够资格的。

我笑了,我向她们走去,嘴里说着:“我这就回去。”当我走近她们的时候她们明显地躲闪了一下,似乎生怕被我碰到弄脏了裙子。

詹尼腻在彩虹小姐身上撒娇:“表姐,我们也回去了,我要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起来皮肤就不光滑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

她们三人遂向大厅走去。

我放慢脚步跟在后面,看着彩虹小姐修长的身形,美丽的裙摆,还有那自然散发出的高雅。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那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叫嫉妒。

忽然那一瞬间,我的理智没有了,我干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我紧走几步故意趔趄了一下扑向了彩虹小姐,她的旁边就是喷水池,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倒向了水池。

在詹尼和温妮莎回过头来的时候,只听见我叫了声:“小心。”然后看见我伸着一只手随彩虹小姐一起摔进了池子里。

现在,我跟她一样了。

湿淋淋的样子,没有人能再高雅得起来,不是吗?

我从池子里站起来,透过从额头落下的水滴朦胧看见眼前的人多了起来,先生们都赶了过来,他们将彩虹小姐扶了起来。詹尼和温妮莎跟他们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了,我只看见彩虹小姐被大家簇拥着,虽然因为头发和裙子都湿了黏在脸上身上很狼狈,可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

果然是出水芙蓉。

我离开了混乱的现场,反正没有人有空注意到我。

我仍旧回到了湖边,这时候房子里应该是一片混乱吧,还是这里最安静。

我坐在兰卡斯特先生最喜欢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坐着,觉得身上冷了,湿衣服黏在身上非常难受,于是我三两下脱光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

读初中那会我学了游泳,有空的时候就在家里的泳池里游,因为大家都说游泳能塑身,而那时我有点儿婴儿肥,我想让自己瘦下来。后来中断过几年,一年前我又重拾了起来。因为主妇的生活太单调了。

我在水里尽情地游着,发泄着,我是热爱游泳的,在水里我感觉自己像一尾鱼,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它们一定没有烦恼。

终于游得累了,我回到大石头的位置,从水里钻了出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与一双眼睛对视个正着。

那是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就站在大石头旁边,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幻了几瞬,从疑惑到吃惊到惊慌到惊艳,最后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躲避。

我想今晚的我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我了,这个我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她正引领着我前行,走向了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未来。

我一步一步地趟着水往岸上走,月光照耀着我光洁的身躯,我毫不畏惧地挺着胸膛,一步步向他靠近。

他伸手将我拉上了岸,我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这怀抱真的好温暖,温暖得我都不想离开了呢。我抬起脸,望着他,一踮脚尖吻了上去。

他僵硬了身子任我肆虐,我诱惑地勾紧了他的脖子,将身子毫无缝隙地贴近了他。

终于,他将我压到了草坪上,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要清楚,一旦被抓住,再也别想逃出,你的小尾巴,我抓住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累极了,我又赖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我正安稳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个个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做得我好累好累。

我坐起身来,转了转脖子,下了床,走到厕所里洗了个脸。洗手的时候,我的目光忽然停住不动了。

我右手的中指上,竟然戴着一枚戒指。

我脑袋停当了。

那是一枚款式简单的白金戒指,而那样式,分明是男士的。

我忽然有些慌了,看到戒指后的片刻间,昨晚的记忆一片片重组好在我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那些,都不是梦。

我昨晚是着了魔了,长期以来的压抑与自卑让我在某个点爆发了。

我跟兰卡斯特先生,真的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我在房间里无措地走来走去,最后一咬牙,随便抹了几下脸,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呢子外套就跑了出去,在走廊上碰到了伊娃,她拉住我说:“我听说了昨晚的事,你为了救彩虹小姐跟她一起摔进了水池是吗?琼小姐你真勇敢,彩虹小姐染了寒气正在床上休息呢,你有没有事?”

想起这件事,我心里一阵心虚,我不想与伊娃多谈,我只说我没事好得很,然后问她管家在哪里。她说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他每天早上都要做祷告。

我匆匆赶了过去,找到了那间屋子推门进去,管家老埃德温果然在里面,他看见我,对我说:“早,琼小姐。”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确定他还不知道,才松了口气,说:“昨晚谢谢你了,这是你的外套。”我把手里的呢子外套递给他。

“放在旁边吧,你不用感谢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管家先生,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我。”

他这才转过头来看我,说:“确实是,说实话你刚来庄园的时候我观察了你很久,因为你来历不明,琼小姐,而且你跟小主人走得很近,我无法不去猜测你是别有用心。”

“我敢对主保证,我什么用心都没有,虽然我确实来历不明,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暂时无家可归了而已,抱歉我无法跟您详说,不过我真的不会对庄园对兰卡斯特先生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埃德温点了点头:“我相信,我观察了你之后我觉得琼小姐你并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也让请你原谅我都是为了小主人好,你知道兰卡斯特一家对小主人寄予了厚望,我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我明白。”我说,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了声抱歉,我已经犯了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但我会自己去承担后果的。

我出了门,听见身后隐约的声音:“凡事都不可亏欠人,惟有彼此相爱,当常以为亏欠,因为爱人的,就完全了律法。像那不可****,不可杀人,不可偷盗,不可贪婪,或有别的诫命,都包在爱人如己这一句话之内的。爱是不加害于人的,所以爱就完全了律法。”(《新约罗马书》第十三章)

愿上帝饶恕我,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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