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此刻脸上的笑容,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苦涩无奈:“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了吧?”
金少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为什么,我会问这么多为什么?”
“这下好了,多了个傻和尚作伴。”天儿怒其不争地哀叹了一声。
“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你作伴,现在怎么办?”金少竺哭丧着脸问。
“你说呢?”
天儿与金少竺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救命啊!~”两道殷切的呼救之声,从深山老林中想起......
两人又喊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惜,这次两人喊破了喉咙,也再没人出现。
“我们不会当真就要困死在这里吧?除了我这和尚,我想没人会这么无聊,闲得无事来这种老林之中走上一遭了。”金少竺像是快要放弃了。
天儿仔细观察了一下裹住两人的这两片巨叶,发现虽然他们的叶片奇厚无比,但叶柄却显得有些纤细,跟巨大的叶片不成比例。此刻,金少竺吊在空中的位置要比他高个半丈左右。
天儿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小和尚,你试试看,身子还能晃动么?”
金少竺对天儿的这个问题显得不屑一顾:“这半空之中无处借力,如何晃动?”
“还真是个笨和尚。”天儿暗骂一句,提醒道:“你手脚动换不了,不是还有嘴么?用嘴将真气吹出,你试试看。”
金少竺将信将疑,猛提一口真气吃出。顿时,他整个人在后挫力的作用下猛然后退,重重撞到了积羽树祖庞大无比的树干之上。金少竺感觉眼前一阵金星直冒,随后整个人左右荡秋千似地摇晃了起来。
“很好!”天儿一喜,“再荡远点,然后朝我上方叶柄那个位置撞过来。这个叶柄,应该不会太牢固。”
“你该不会,是要让我用脑袋撞吧?”金少竺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额头上两滴冷汗落了下来。
“废话,现在的你,除了脑袋,还能用什么?”天儿理所当然道。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金少竺不满道。
“两点。”天儿慢悠悠地跟金少竺摆事实,讲道理:“第一,你这光秃脑袋整日风吹雨淋的,相必要比我的脑袋坚硬多了。第二,你觉得以我们俩现在的位置,你还有得选择么?”
金少竺这才暮然发现,他在高处而天儿在低处,若是想要用这个方法脱身,就只能用他的脑袋了。
金少竺心境一阵悲凉,眼眶中两道热泪隐隐欲出:“小和尚发誓,今日若能脱困,以后有你出现的地方,小和尚我必定有多远躲多远。”
天儿嘻嘻一笑:“好说,干活吧。”
金少竺在空中反复荡漾了十几下,不停用脑袋狠狠撞击着天儿身上那片巨叶的叶柄,光秃秃的脑袋上已撞得满是淤青,血迹斑斑,就连往常熠熠生辉的光泽,都暗淡了几分。天儿连同他身上的那片巨叶,终于变得遥遥欲坠。
“很好,马上就要断了,再加把劲。”天儿欣喜地鼓励金少竺。
金少竺气得直想骂娘:脑袋不是你的,你倒说得轻巧。
又是一下重重的撞击,随着金少竺一声痛哼,叶柄终于断了。巨叶随着天儿掉落而下。失去了叶柄的支持,紧紧卷住天儿周身的叶片也终于缓缓展开。
天儿空中一个翻身跃起,一道气斩打出,将裹住金少竺的那片巨叶也打落下来。
金少竺摸了摸头顶两个高高肿起的大包,龇牙咧嘴。
天儿心情大畅:“你们浮屠殿,不是有一门绝学叫铁头功么?你这小和尚的头,看起来一点都不铁。”
“气不死的阿弥陀佛!我看,你不应该叫妖瞳,而是应该叫妖嘴。后会无期。”金少竺说完,逃也似地望着密林外围掠去。
天儿落地,在积羽树下发现了一根惊云匆忙离去间掉落下来的羽毛。他摸了摸鼻子:“幸好,我的鼻子还不算坏。”
......
循着惊云羽毛上留下的气息寻去,天儿穿越林海往着群山最深处谨慎前行。他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越往林子深处走,飞禽走兽的身影足迹就越少。这个反常现象让天儿确信:翼族的领地幻羽之城已离自己不远了。
突然,天儿见到两片山峦之间有一处巨大的谷地。谷地之中,流淌着一条两丈宽左右的溪流。溪流之上有几座翠竹搭建的竹桥。桥下溪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
溪水两旁平坦的谷地之间,芳草丛生,郁郁葱葱。一株株枝叶色彩斑斓的大树矗立在山谷平原之上,赫然正是天儿之前所见的积羽树,不过比起之前所见的那株,却是小上了许多。原先天儿见的那株,高达百丈,而这里的积羽树,大都在二十丈左右,最高的几株,也超不过五十丈。
虽然惊云设计陷害了天儿,但有一点他却是说得没错:他们之前所见的那株积羽树祖,确是翼族的守护之树,已矗立在这片群山之中数万年之久。积年累月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的守护之树,已有了灵性,所以遇到陌生的气息,它才会攻击。
天儿发现这谷中积羽树的巨大树枝之上,建满了一个个略显简易的小木屋。不时有翼族从木屋间飞出,嬉戏劳作。
看来,这里就是那惊云所说的幻羽之城了,天儿心道。他从丛林之间跃入谷地之后,跳上一株积羽树的茂密树冠之中藏身。那些翼族丝毫未发现身影快如鬼魅的天儿。
天儿在树冠之中东张西望,有些犹豫着下一步该往何处走。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发现:这里越高大的树,居住的翼族人反而越少,地位似乎也越尊崇。不少高树上出来的翼族,其他人见到他们都得恭敬行礼。
看来只要是群居的生灵,就免不了阶级尊卑这一套。天儿感慨了一阵后,决定从最高的那几株积羽树上开始查探起。他不停地跳跃在众多树冠顶层之间,向着谷地中央那几株高约五十丈左右的巨树数靠近。
一队飞行而过的翼族卫队堪堪从天儿的藏身之处旁巡逻而过,天儿忙隐匿好行踪。
待巡逻队离去,天儿从枝叶茂密的树冠之中微微探头,正想往下一棵树飞去。突然,他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你的血好香啊!能让我尝一口么?”
天儿一惊,忙缩回头去,发现自己所站的树枝上,多了一名翼族少女。她的眼睛,呈淡淡粉红色,翅膀洁白如雪,一袭粉色连衣裙衫,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刚才,天儿只注意到了空中的翼族巡逻队,却没发现这名少女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旁。
那少女见天儿微张着嘴,傻傻望着自己,似是有些不悦:“跟你说话呢,可以么?”
天儿这才回过神来,嘻嘻一笑:“你的嘴好美,能让我亲一口么?”
少女一愣:“我凭什么让你亲?”
“对啊,那我又凭什么让你尝我的血?”天儿淡淡反问。
少女恍然,掩嘴咯咯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叫幻菲,你呢?”
天儿哑然:“我可没问你名字,是你自己说的。”他此刻牵挂着枫雪彤的安危,可没心思在此跟这莫名翼族少女浪费时间。天儿起身欲走,那名叫幻菲的翼族少女却一把拉住了他贼贼道:“你是在寻人么?”
这句话,让天儿一惊,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幻菲背起一双白皙小手,仔细来回打量了天儿一番:“我不仅知道你找的是一名人类女子,我还知道她在哪。”
天儿一听,欣喜万分,忙问道:“她在哪里?”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幻菲的粉色大眼中,满是贼光。
天儿一愣,没想到这丫头还会现学现用,只好道:“好吧,你要如何才肯告诉我。”
幻菲一听这话,眼中露出些许贪婪之光,添着粉嫩嘴唇,直勾勾盯着天儿的脖颈,看得他不寒而栗。幻菲一脸希冀道:“你让我尝尝你的血,我就告诉你要找的人在哪,如何?”
天儿一阵无语,被人当做食物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狐疑道:“我得想想,你若是喝完我的血就跑了,我不是亏大了么?”
幻菲见天儿犹豫不决,有些着急了,忙举手道:“我发誓:我若喝完你血之后耍赖跑了,便罚我被你抓到之后要亲你一口,如何?”
天儿被幻菲弄得哭笑不得:“我可不想亲一个将我当做食物的女人。好了,成交!”
幻菲一阵欣喜,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她一把抱紧天儿,小嘴贴住天儿的脖颈轻轻咬了一口。
天儿感觉脖颈间一阵冰凉酥麻,阵阵少女特有的甜香之气,从紧搂着他身躯的幻菲身上幽幽传来。
半响之后,天儿见幻菲没有一丁点要松口的意思,忙道:“喂!吸血丫头,你喝饱了没?我都快被你吸干了。”
幻菲一听,恋恋不舍地松口,她抬手一抹嘴角的嫣红血迹,满是享受之情:“你的血,味道真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血了。”
天儿一阵苦笑:“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赞美。”
享受完之后,幻菲暮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地盯着天儿:“你不是普通的人类,为何你的血中,还有妖兽的气息?”
“这你都品得出来?”天儿讶然。这丫头品血的本事,都快赶上自己品酒了。
“那是自然。”幻菲一脸得意,“好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你要寻的人。”说完,拉着天儿的手就要飞出叶丛之中。
“等等,你该不会让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跟着你出去吧?”天儿此刻觉得眼前的这名少女看起来神经有点大条,不太靠谱。
“怕什么,你不都说了,你是我的食物了么?你见过有人会对食物的出现,抱着多大戒备心的么?”幻菲不以为然道。
天儿一想也对,跟着幻菲,走出了积羽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