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铃儿的这句话,吴月从床上猛地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胸腔内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似乎将要从自己的口中跳出。她一脸煞白地望着铃儿,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句话。
不知为何,铃儿眼中的吴月极度地令人讨厌。分明长着一副柔弱不堪的身子,却偏偏要去同主子硬碰硬,还每次都能从主子的手中死里逃生。她不过如此,凭什么能让这个强大无比的男子屡屡为她而破例呢?
看出了铃儿眼中的不善,吴月已经不像再待在这屋子里了。她走到了厢房的门前,用力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铃儿目光如炬。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恨恨地咬着牙。
“吴月,素心绝不会就这样白白替你送了命的。”
吴月一路小跑,不知不觉中,竟跑到了骁魉的忘忧池边。忘忧池里水雾弥漫,朦朦胧胧之中,吴月似是看到一个人浸泡在那池水之中。
“那,那是……”
吴月吓了一跳,她抖了抖身上那件麻衣,又轻轻提起了自己的拖曳在地面上的罗裙,朝池中那人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低声喊了一句:“快离开那忘忧池,若是被骁魉看到了,那你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还的。”
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池中那人皱起了眉。他缓缓转过了身,望向那女子,俊美无双的脸庞上似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滚!”只一个字,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吴月停下了脚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望着池中之人。
“原来是你啊!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知道……”
“本座再重复一遍,滚!”
男子的话音落后,一阵水花溅起,重重地拍打在吴月的脸上。吴月承受不了那水花突然袭来的重力,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吴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错愕地望着那男子,却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就这样呆立了一阵,她终于对那男子说了一句。
“公子请不要误会,吴月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吴月担心公子误闯骁魉的忘忧池会招来杀生之祸,所以才好意提醒。现在,话已传到,吴月这就离开。”
吴月转身离开了忘忧池边,朝着自己和铃儿的那间厢房走去。走了一半的路,她掉转了方向,朝着小疙瘩的房间走去。
来到小疙瘩的房外,吴月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然后伸出手敲了敲门。
“小疙瘩,小疙瘩你在里面吗?”
很快,那房门被打开了,小疙瘩揉着眼睛出现在了吴月的面前。
“月姐姐,你怎么过来了?骁魉帝君没有为难你吧?”
吴月仔细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又变了。”
听她这么一说,小疙瘩愣住了。他望向了吴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又变了?”
吴月回过了神,摇了摇头,然后对小疙瘩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说。”
小疙瘩抓了抓自己的头:“什么都没说吗?可你明明说了呀。”
吴月轻轻地推开了他,走了进去,来到了一张木桌前,抓起放置在桌上的瓷壶和一只瓷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猛地灌了下去。
“月姐姐,你慢一点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地惊慌。”小疙瘩望着吴月问道。
吴月看了看小疙瘩,然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对了,你这两日可还好?”
小疙瘩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我还不错,就是瞌睡多了些,总觉得困。这不,你来敲门之前,我还在睡觉呢。”
吴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疙瘩,然后应了一声:“是吗?”
二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吴月起了身,准备向小疙瘩告辞。
“月姐姐,当心与你同住的那个丫头。”小疙瘩突然说了一句。
吴月朝他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了。
此时,骁魉的寝宫之中,那两个长相秀丽的婢女手捧他的黑色长袍,朝他的沉香木床走了过去。来到他的床前,两个婢女停下了脚步,相互对望了一眼。
“凝雪,我们这就唤醒主子吗?”
那个名叫凝雪的婢女朝另一个婢女轻轻点了点头:“云仙,我们快些唤醒主子吧?要不然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了。”
云仙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二人从两个方向拉开了骁魉的床帐,然后跪在了骁魉的床榻边。
“主子,主子,该起来了!”凝雪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骁魉紧闭着的双眼微微抖了抖,跟着,一阵阴风越过那两个婢女扑向了骁魉,骁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了?”骁魉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冷冷地问了一句。
云仙弓着身子垂着头,对骁魉说道:“回主子,此时已是地宫之中,鬼吏们请食的时候了。”
骁魉皱了皱眉,低语道:“本座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一把扯过凝雪手中那件长袍,往自己身上一抛,那黑袍便完美地覆在了他那硕长的身躯上。跟着,一阵风似地,他从那寝宫之中消失不见了。
带他消失之后,云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主子他又要发一通脾气了。”
凝雪笑道:“这个时候,主子哪里还有心思冲我们发脾气,得去盯着那些新入地宫的鬼吏去了,若是遇上一些别有用心的阴司小吏,遣了细作进来,那可就麻烦了。”
云仙看了看她,点了点头:“也是!既然主子离开了寝宫,那今夜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凝雪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主子其实也真够可怜的,真希望他能尽快找到那摄月珠,恢复……”
听到凝雪的话,云仙一个箭步朝她扑了过去,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你疯了,你忘了什么事都逃不过主子的耳目吗?”
凝雪倒吸了一口气,二人朝四周望了望,快步离开了这里,回了自己位于这寝宫之中的两间耳房去了。
离开了寝宫,骁魉回到了自己位于偏殿中的那个厢房之中,吴月已经离开了那里,骁魉眯了眯眼,朝着灵幽之境走去。
灵幽之境便是外界通往幽寒地宫的那条通道。每逢阳界子午相交之时,便会有阴灵进入到灵幽之境,归附于骁魉的座下。当然,也会有心怀不轨的家伙,趁此机会差恶灵混入幽寒地宫,为其主而扰乱幽寒地界的平和。
在阴界,骁魉的对头中,最为强大的,莫属于尉迟麟和尉迟琛兄弟俩。想必尉迟麟,尉迟琛虽为人荒诞不羁,可是他的城府远远不及其兄尉迟麟。尉迟琛每每派入幽寒地界的细作,都能被骁魉极其左右尊使识破,未进入灵幽之境便被骁魉灭了魂魄。可是,尉迟麟的北冥王府中有一种血契,与北冥王尉迟麟签下血契的鬼魅游魂,身上的戾气都能被那血契所隐去,混入幽寒地界自是要容易得多。
骁魉来到灵幽之境时,左右尊使已经侯在那里了。二尊使见主子来了,一齐朝他跪了下去,行礼道:“见过主子!”
骁魉朝他们挥了挥手,二尊使随即站了起来,分立于骁魉的两侧。
“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骁魉的声音冷淡而空洞。
右尊使半弯着腰对他说道:“回主子,并无发现异常。这灵幽之境即将关闭,想来,今日也是平静的一天吧!”
骁魉看了看右尊使,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望向了左尊使。
“左尊使可有看出什么可疑的游魂?”
左尊使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未听到骁魉的问话。
见他低头不语,骁魉通红的双眼中闪现出一丝的不悦。见此状况,右尊使忙闪至左尊使的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感觉到右尊使扯动了自己的衣袖,左尊使回过了神来,望向了右尊使。
“怎么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右尊使皱了皱眉,然后眼光朝骁魉瞄了瞄,左尊使会了意,朝着骁魉跪了下去。
“主子请息怒,属下刚才在想着那北冥王府的血契,没有听到主子问话。”
听他这么一说,骁魉眯了眯眼睛:“哦,这是何意?莫非,你怀疑今日进入幽寒地界的游魂中有北冥王府派来的细作吗?”
左尊使摇了摇头:“主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骁魉望着他。
“属下担心北冥王若是与凡界之人签下血契,那这灵幽之境可是查不出来的。”
听了左尊使的话,骁魉微微皱了皱眉。
左尊使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尉迟麟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为了打垮自己,他绝对是有可能在活人的身上使用血契的。
思索了一番,骁魉提前关闭了灵幽之境。他朝左右尊使使了使眼色,要他们先回阴使殿去,然后自己去了偏殿中的那间厢房。
不行,看来本座得在北冥王府中安插一个眼线才行。
骁魉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扬,推开了这厢房中靠近自己床榻的一面墙壁走了进去。
没有人或是鬼吏能够想到,骁魉竟然在偏殿中自己休息的厢房后设了一处暗牢,里面关押着自己尚有一丝魂魄的游灵,他来到了一间石室外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石室的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