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上苍，你究竟要害我如何才甘心！！”
司长陵看向那虚幻的巨门，明明离开的路近在眼前，他却再不想踏出一步。
远方腾起一片白雾，圣洁的光辉再度洒落，而这一次，却是来拯救他的。
“昭离仙尊，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早已注定好的宿命。便是你，也无法逃脱天的旨意。”慈航仙姑淡淡地说道。
司长陵不由看向她，只见他一双眸子如同结了冰一般，充满了血色的戾气。
“夺我爱人，让我终此一生都无法再与她相见，这就是可笑的宿命吗？！”司长陵声嘶力竭地喊道。
慈航仙姑眉头微微蹙起，若不细看，便仍是清冷高洁的模样，只听她淡淡道：“仙尊若是以神兽真身殉葬，定会造成众生生灵涂炭，万物灭亡，仙尊还是赶快停止这场灾难吧！”
“生灵涂炭，万物灭亡？”司长陵已经走到她面前，神色接近癫狂，声音却是坚定不已，道：“若是失去她，我要这芸芸众生还有何用！”
慈航仙姑沉默望了他一阵，神色渐渐转为柔和，道：“那仙尊可愿为了她舍弃一切，包括……命？”
慈航仙姑的声音几重变幻，云雾缭绕，他与慈航仙姑隔着不过数尺距离，脚下云雾翻腾，越聚越浓，他看不清楚前方，周围尽是白茫茫一片。
司长陵似是意识到什么，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平静地说道：“是，我爱她，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我爱她’三个字，字字铿锵有力，饱含情谊，司长陵的目色深情难改。
慈航仙姑轻轻一笑，眉宇中尽显慈祥，司长陵有几分发愣，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据闻龙族至宝水月幻境，不仅能观过去未来，还能使人回到过去。”慈航仙姑露出柔和的笑意，隐约的喧嚣声仿佛是从远方遥遥而来的一场梦：“一旦施法成功，便再也不会醒来，终生陷入梦境的回忆中。”
司长陵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却又分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清脆一声响，随后无力迅速漫开全身。
慈航仙姑果然不再继续说话，她能说的已经尽数说完，此番风月之局所剩下的故事，便再没有她能插手的事了。
想到这里，慈航仙姑便从容得体地淡淡一笑：“仙尊……可还愿意？”
而司长陵已不再注视她，眼神却慢慢恢复温柔之意。
“好……我明白了。”
慈航仙姑轻轻颔首，她并不再多语，带着不明就里的仙童离开，留下他独自一人，沉默望着红衣女子消逝的地方。
阿莲，既然我不能在将来与你共度一生，那我能不能，回到过去，与你相守一辈子？
阿莲，你说你的执念已深，可你却从来不知，我对你的执念，已超越轮回，生死不改。
司长陵身形摇晃，勉强稳住站稳。缓而深的阖起双目，转身，跌跌撞撞离去。
……
“仙君大人，仙君大人！呜呜……您快醒过来啊，您怎么能丢下玉虚宫不管呢……”
辗转百年，月溪再一次看到他，可再见之时，他已没有了半点生息，仿佛陷入沉睡中，不会再苏醒。
月溪想起这百年来，独自坚守玉虚宫的日子，而与老祖宗分别后，是月和大人一力化解了她的罪责，让她不至于背负着，帮助老祖宗私逃的罪名死去。
但是她想，这样无趣的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唉……水月幻境的法术一旦施展成功，魂灵便会永生永世被束缚在镜中。”月和暗暗感慨一声，道：“可这样的选择，未免太可悲了……”
“什么法术，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吗？”月溪着急地问道。
“没用的，仙尊怕是……已经陷入由幻境构建的回忆梦里，可在这里，早已没有生息，他……已经离开了。”月和滑下手荡垂至体侧，缓慢阖目，明显的无能为力。
“啊，怎么会这样……呜呜，老祖宗离开了，所以仙君大人也要跟着去，现在只剩下月溪了……”月溪呜咽道。
月和看着她，不由心软了几分，隐隐带着几丝同情，道：“不若，你便随我去吧。”
月溪声泪俱下，道：“多谢月和大人，就算老祖宗和仙君大人不会回来了，可月溪还是想留在玉虚宫，月溪已经习惯在这里了。”
“这样也好，随你的心意吧。”月和最后回望一眼榻上的人，默默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昭离，你我虽算不上朋友，但好歹能算上知己吧。若你没有遇上那丫头，百年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一帘幽梦，洞府中。
“阿莲，快加把劲啊，现在天地灵气正是最浓郁的时候，正好可以祝你修炼肉身啊！”
“知道啦，这一次一定可以的啦，姨母你就放心好了！”
一朵妖莲在水中摇摆着，花瓣在空中四散飞舞着，它在努力的吸收天地灵气，准备化成它梦寐以求的人身。
“虽然这一次是万无一失，但你自己也要努力才行，不然可就白白浪费了这次大好机会了。”丛莲一边施展保护的法术，一边认真嘱咐地说道。
那朵妖莲点了几下，像是在回应她的嘱咐，无数的流光萦绕在妖莲周身，隐隐有一个虚幻的人影显出。
云崖苍苍，冥海山头。
山风吹来，拂的司长陵一身蓝衣四处摆动。墨发如瀑，无论是一万年前的他，还是一万年后的他，依旧清冷淡漠，惊为天人。
阿莲，也许只有在梦境中，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你吧？
你就在我的眼前，而我，终于能触碰到你了。
“哇……姨母姨母你看见没有，我变成人了，我真的变成人了啊！”
阿莲看到自己窈窕的身形，惊喜叫道。
“看见了看见了，你这个傻丫头啊，才修炼出肉身来算什么，将来还远着呢！”丛莲无奈地说道。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嘛！不过不知道……我变成人之后，恩人会不会来看我。”阿莲期待地说道。
丛莲想了想，努力回忆道：“你说几百年前把你丢在这里，一晃就没人影的那个怪人？”
“对啊，阿莲到现在都还记得，恩人的手好温暖啊，阿莲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手心的温度。”阿莲憧憬地说道。
“傻丫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若他还活着，定是个老妖怪了，怎么可能会来看你呢。”丛莲打破她的希望道。
阿莲不满的瘪了瘪嘴，失望道：“可是阿莲好不容易化成人形，是想早点见到他啊。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却没有出现过，一定是把阿莲给忘了吧。”
“所以凡人都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你就听姨母的话，乖乖留在一帘幽梦里，有什么不好的。”丛莲认真地说道。
“是啊，毕竟阿莲只剩下姨母一个亲人了。”阿莲抱住她，语气依赖地说道。
“傻丫头，你怎么会只有姨母一个亲人呢，在一帘幽梦里，还有其他人想见见你呢。”丛莲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掌，道：“今天是你化成人形的大好日子，先随姨母去一帘幽梦走走，顺便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吧。”
“啊，原来有这么多人啊？”阿莲震惊地说道：“姨母，额不……美人儿阿母，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被她们看死啊。”
“真是调皮，这可你的第一次成人礼啊，姨母还想帮你昭告所有人呢，要是你这个主角不在，怎么能行呢。”丛莲劝说地说道。
“姨母~”阿莲拉住她的衣袖，撒娇地说道：“阿莲刚刚才修炼成人型，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啦！这些事情，之后再告诉大家可以吗？”
“……你这孩子啊，我可是拿你没辙了，去吧去吧。”丛莲叹了一声气，无奈地说道：“不过你出去的时候，千万不能离开一帘幽梦，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啦，那我先走啦！”阿莲头也不回地朝外跑道。
丛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和她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样印出来的，所以她对阿莲总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亲情，她想，要是自己有孩子，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阿莲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幸福快乐一辈子，不再像她一样为情所伤。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命运安排的自然发生了。
“哇……我真是个井底之蛙啊，以前呆在海里天天看星星看月亮，没想到外面有这么美的景色！”
阿莲迫不及待的跑出洞府，她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过，眼眸里充满了亮晶晶的颜色，仿佛被这光怪陆离的奇幻景象吸引住了。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