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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黎明前夜

周敬王二十四年,也就是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听闻越王允常死去的消息,便亲率人马,兴兵伐越。新即位的越王勾践力主抵抗,也御驾亲征于阵前。越军的统帅为大将诸稽郢,当越军刚刚开出会稽城,诸稽郢下令“杀囚祭旗”。随即将三个囚徒拉出军前,一刀抿死。诸稽郢下令“启程”。

第二天开拔之前,统帅诸稽郢又下令要“杀囚祭旗”。又有三个囚徒被拉出军前,一刀抿死,而后全军前进。

到了第三天头上,出发之前,诸稽郢又下令“杀囚祭旗”,又是三个囚徒当场死于军前。越国的将士们一看此情此情,全军为之肃穆。无有一人心存侥幸,心中都只有一念,杀敌报国,死得其所。

越国的军队赶了三天的路程,来此不远,已经快到檇李了。这檇李就在今天浙江嘉兴的南面,当时乃是一片十分开阔的地带。越军来到檇李之后,勾践下了一道恩旨。父子同在军中的,父亲可以回去;兄弟同在军中的,哥哥可以回去;父母健在,自己为家中独子的,也可以回去;身体有病的士兵,也先回去,由国家出钱给医治,以后再为国效力。

这道旨意一传出,三军将士全都十分感动,一个都不愿意走。既然大王如此为我们这些人着想,我们怎么能不为大王、不为国家着想呢?越军本来人就不多,符合那些条件的人要再走了,那和吴军打起来,还有个好吗?勾践知道大家没有一个走的,也十分感慨,当即刷下旨意。如果此战胜了吴军,凡是参加战斗的兵士们,不论生死,都给予最高的荣誉和极丰厚的奖赏。勾践下令军队继续前行。

可是刚又走了没几步,军队又停下来。勾践不知道是何意,命人往前面探问。探事来到前军,只见大将军诸稽郢正对着大道拱手,一衣到地。众人顺着大将军所拜的方向看去,原来在道旁蹲着一只青蛙。这只青蛙个头大得出奇,足有大海碗那么大小。等诸稽郢拜过,有人问道:“大将军因何要拜一只青蛙呢?”。

诸稽郢言道:“你们看,我越国的大军到此,无人敢横在道边阻挡。多数人听闻我大军来到,都躲起来了。可是这只青蛙却丝毫没有惧色,见强军在此,也不卑不亢,本将军十分得敬重它,所以要拜”。众人一听,原来这位大将军是要借这青蛙之意来晓谕三军将士。如果为兵将者,不能奋勇杀敌,岂不是连只蛤蟆都不如嘛。

探事立刻回去禀报了勾践,勾践和文种范蠡等人一听,都会心一笑,知道这是诸稽郢用的一计。

当越军赶到了檇李之地的空旷地带,吴军还未曾到达。越王下令先择有利的地势安营扎寨,并且派出了探马蓝旗,单等吴军来此对阵。当日晚间吴军也赶到了檇李,与越军对阵排开。双方下又互下了战书檄文,约定第二天一早开兵见仗。

同样的夜晚,吴越军帐之中的气氛可是大有不同。吴王阖闾对郭椒说道:“郭爱卿,你可知道孤这次为什么要带着你来吗?”。郭椒施礼,答道:“千岁,微臣只知听命于千岁,誓死在军前效力。微臣生来愚钝,猜不中千岁的所思所虑”。阖闾似乎十分满意郭椒的话,他手捻着虬髯,点点头,言道:“郭爱卿,若是我那女儿还在人世,你我早就是翁婿了”。

阖闾话音刚一落地,郭椒噗通一声跪倒,声音哽咽,道:“千岁,若有可能,微臣情愿替公主去死”。阖闾双手搀扶郭椒,“哎,孤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人死就不能复生了,只怪孤的这个女儿命薄福浅。但愿她来世能修个好福分吧”。郭椒的眼泪此时间已经是一双一对的掉下来。阖闾也摸摸眼角,接着说道:“这次伐越,孤带着你,就是希望你能建奇功、立大业。若是能把越国灭了,杀了勾践小儿,孤有意封你为越王,再将另外一位公主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郭椒刚给扶起来,又噗通跪倒了,“千岁,微臣甘愿为千岁出生入死。可是我并不想要得到什么封号。千岁给予微臣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若是再贪,岂不成了无耻之人。微臣实在不敢接受”。阖闾面孔一板,说道:“郭椒,你要抗旨不尊吗?”。“厄”,郭椒犹豫一下,答道:“微臣定当不辜负千岁的心意”。阖闾的表情这才又转好,“嗯,这便才是”。

阖闾说完此话,微微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看了看郭椒,心说话,这郭椒怎么不明白呢?我都困了,你赶紧告辞得了。郭椒既没有要走的意思,阖闾不免开口问道:“郭爱卿,明日就要见仗了,你早些休息吧”。郭椒说道:“千岁,微臣还想与千岁商议一下明日之事”。“哦?”,阖闾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怎么,商议明日之事?明天你就去把那勾践的头摘来见孤,不就是了,还用得着商议吗?”。

郭椒一听阖闾口气如此之大,他一皱眉,言道:“千岁,以微臣看来。要杀勾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还要计议一番”。阖闾也一皱眉,“哦,那么郭爱卿,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郭椒施礼,言道:“千岁,两军对阵,勇者方能取胜。越军虽然人少,但是微臣观见其气势十分浩大。我军若以急攻,未必就能一仗而胜之。若是能拖住越军,先与他们熬些时日。待到越军气势减退,我们再发起强攻,必能一仗而歼之”。

阖闾脸色沉着,问道:“那么依你之见,要熬上多少时日呢?”。郭椒十分肯定地说道:“千岁,多则两月,少则半月”。说这话时,郭椒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可是万万没想到,不知道是触动了阖闾的哪根神经了。阖闾突然之间暴怒了,他一拍桌案,“郭椒,你,你讲的是什么话。你真是辜负了孤王,没想到你竟如此贪生怕死。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来”。

郭椒被阖闾说的跪在那里,低头不语。郭椒心中直叫冤枉,心想,我这是贪生怕死吗?我全都是为千岁你着想,你不就是想歼灭了越国,杀了勾践嘛。我提出良策,你不用也就罢了,还屈枉我的心。可是阖闾嘴大,郭椒嘴小。哪里还容得郭椒“狡辩”。

阖闾数落了郭椒好一阵,好像觉着自己也说的差不多了,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指着郭椒说道:“郭椒,明日你若能奋勇杀敌,孤依旧话付前言,封你越王,许你公主;你若是畏刀避剑,我就将你下大牢,你自己掂量着吧”。

郭椒勉强说了些让阖闾顺气儿的话,退了出来,憋了一肚子不痛快,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他怎么也弄不明白阖闾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能一仗就灭了越国,这不是大言欺人嘛。

在对面不远处勾践的军帐之内,也有那么几个人还没睡觉。勾践召集了文种、范蠡、诸稽郢和灵姑浮等人,一起研究明日开兵见仗之事。勾践面沉似水,言道:“诸位,此次阖闾兴兵带队,来犯我越国。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诸位若是在军前不能取胜,那可就是亡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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