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月卿影走进来,帝北星诧异:“为何没出宫?”
“王宫下钥了。”想要出去还不简单?但这是场好戏,总是要看的。
帝北星点头:“明日本王子送你回名苑。”
“可是绮罗今晚的药还没吃,回头身体撑不住。”月卿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在宫中待着,更不想去储王宫。
“那……先等一会,本王子一会送你回去,安静的呆在本王子身边。”帝北星揉了揉月卿影柔顺的头发,月卿影娇羞的低下头。
这边温馨美好,那边的气氛却很紧张。
男人此时已经穿戴好,他跪了下去:“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是老天不公啊!草民与她年少时便情投意合。”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万俟莲叶,帝高都也看过去,帝北星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母后吧?
男人伸手指着万俟莲叶,万俟莲叶站了起来,正想跪下来,却被索姑姑拉住,让她坐下。而她却是一笑跪了下来,一瞬间的,眼泪流出来。
“你觉得你是为她好?因为你,她跟着你进宫。十几年勤勤恳恳照顾你,服从你。可你可知道,我们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饱受了十几年的相思之苦?”
男人流出眼泪,是啊!饱受了十几年的相思之苦,即便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可是那种无法在一起,总是偷偷摸摸的感觉谁懂?
他这一生唯爱一人,即便她已经进宫,如今贵为王后,他依然忘不了她。可是他却不能拥有她,而那个拥有她的人还不知道珍惜。
他恨,他好恨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听到了没有?”索姑姑看向男人,一瞬间那双眼睛似乎变得会说话一般,情谊,内疚,不甘,隐忍。月卿影咋舌,真真是好演技。
“我为何不能说?你只知道忠心于她,你可有想过我?十几年,我为了你从没有娶妻纳妾,等你等到今日,你仍然不能出宫。你可有想过我?可有想过我?”
男人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把十几年的隐忍、委屈,通通都哭出来。这点没有作假,真真实实的发泄着情绪。
万俟莲叶再也忍不住,泪水顺颊而下,他站起来走向男人:“表哥,我……对不起……”
表哥?
帝高都与帝北星一头雾水,此人是万俟莲叶的表哥?可又……
“你闭嘴!表哥?你何曾当我是表哥过?因为你我这么些年饱受与爱人分别之苦,你没有想过我,也没有想过索儿。你……”
男人哽咽的说不下去,双手捂着脸,因为她,他饱受了爱恨的滋味。她大婚,他一杯接一杯,直到喝醉躺在路上,他爱的女人却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心里是什么滋味,没人知道。这么些年来,谁真正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娘娘,对不起,让您蒙羞了,奴婢给您磕头。娘娘……您保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她先走一步,表少爷,希望你对娘娘的爱是真的,不要再连累娘娘。我知道表少爷这些年来饱受的痛苦,但娘娘所受的委屈,你从来不知道啊!
索姑姑说完,在所有人都没能阻止的情况下,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不!”万俟莲叶身体一沉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爬到索姑姑身旁。
“索姑姑,不要,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叫太医,星儿,给母后叫太医啊!啊……”万俟莲叶十分痛苦的嚎啕大叫,帝北星赶紧走过去,抱住:“母后,你冷静点。索姑姑……索姑姑已经去了。”
索姑姑是抱了必死的心,一句话都没能再说,彻底成为了一具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万俟莲叶心痛的无以复加,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陪着自己的索姑姑会突然这般离开。
索姑姑和她年纪一般,从小就被选中在她身边伺候。几十年的感情,这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是她的错吗?是她的错啊!若不是她与表哥暗度陈仓,如今索姑姑便不会有事。她知道错了,她再也不敢了,索姑姑回来啊!回来啊!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你自私,你好自私啊!”男人笑了,可悲,为何觉得如此可悲。
突然钝器进入肉体的声音,还伴随着男人痛苦的闷哼。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男人会选择这样一条路,随着索姑姑去了。
“不要!表哥,表哥!你怎么样?表哥,太医在哪里?快救救他啊!”万俟莲叶有爬到男人身旁,跪在那里,双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放,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最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到底做错了吗?她就该一辈子守在这后宫,勤勤恳恳,默默无闻,饱受寂寞煎熬吗?
为什么?凭什么?帝高都,他为何要这般对她?若不是他的冷落,她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他是王没错,他该有很多女人没错。他却不该这般冷落她,就因为她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因为是先王让他娶的?
到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要是有能力便和先王对抗到底啊!把气撒在一个女人身上,毁了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男人躺在地上,笑看哭的梨花带雨的万俟莲叶,满脸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叶儿,以后莫要再做傻事。你要对得起,我和索姑姑的牺牲。好好保重,好好活着。’
男人密音说完闭上了眼睛:“终于,我和索儿能在一起了。”
万俟莲叶摇着头:“不,不要!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该死的是我啊!你们有什么错,你们有什么错啊?”
万俟莲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终伤心过度,晕死过去。
“母后!”帝北星抱起万俟莲叶,冲外面喊:“传太医!”
帝北星将万俟莲叶抱进内室,帝高都站起往外走:“这俩人就葬在一起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泽也是叹了口气,他们即便不死也是要砍头的。这是宫里的规矩,王不会因为同情就网开一面。更何况,以他对王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情的。即便是王后此时晕倒,他也没想过留下来。
王的心里,除了太叔妙言,以及早已离开的贵妃公羊美联,还有一个一辈子没有得到的罗欣。其他女人,就算是王后,王也从来不会上心。
万俟莲叶昏了过去,帝北星便不能离开,月卿影也就只能跟着留下。
太医来过,并没有大碍,只给万俟莲叶开了安神的药。
安神的熏香点燃,万俟莲叶悠悠转醒,只是一直在流泪。索姑姑和表哥的离开,给她的打击太大,一时半会她无法接受。
“风雨雷电,拿着本王子的令牌,安全的把储王妃送回名苑。帝北星握了握月卿影的小手:“母后这般,本王子无法亲自送你,别介意。”
“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孝顺娘娘是应该的,绮罗不用殿下陪,娘娘此时更需要殿下。”月卿影善解人意的一番话,说的帝北星心里暖暖的。
“本王子就知道罗儿是个善解人意的,回去吧。”帝北星心中对月卿影真是越来越欢喜,总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让整个心都如同泡在温泉里,舒服不已。
“殿下,绮罗去看看娘娘再走。”月卿影看了看内室,面上满是担心。
“……也好,我陪你。”母后有些不大喜欢罗儿,让母后看到罗儿的孝顺,或许可以改善罗儿在母后的印象。
内室床上,万俟莲叶仍然在流泪,心痛仍旧无法减轻。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她到底做错了吗?
“母后可好些了?罗儿来看你了。”帝北星站在床边,而月卿影却坐在了床边。
“娘娘莫要难过了,你还有殿下,还有绮罗。他们走了,但是会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幸福的日子不是吗?”月卿影握住万俟莲叶的手,满脸关切。
帝北星淡笑的看着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幸福二字,如今竟是轻松得到。
万俟莲叶看向月卿影,总觉得她的笑容带着不怀好意,可她明明是满脸关忧。
万俟莲叶蹙眉,这笑容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就当自己累了。
“娘娘你累了,好好休息,绮罗改日再来看娘娘。”月卿影站了起来,对帝北星笑:“殿下,你陪娘娘吧,有风雨雷电送我你放心吧。”
帝北星点头,伸手把月卿影抱进怀里:“罗儿要好好照顾自己,本王子期待着我们的婚礼。”
月卿影乖巧点头:“嗯,绮罗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别有了佳人陪伴就忘记绮罗了呀。”
帝北星轻轻推开她,一脸认真:“当然不会,那些女人岂能和罗儿想比?本王子的心始终在罗儿这里,罗儿不必担心。”
“好,绮罗相信殿下,绮罗先回了。”
“去吧。”
‘万俟莲叶,这是一次警告,不要再惹我。’
“母后!”
身后传来帝北星焦急的呼唤,月卿影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