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可欷歔的说着这些，她很清楚路晓烟在自己丈夫心目中一直都存在，可她很理解那种感情。
更能理解为什么江顺一直自责至今，和对夏吟竹百般疼爱。
斯人已逝，再多的补偿也不能让事情有所改变。
“为什么不离婚？”
江逸然和夏吟竹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荒唐至极点的婚姻。
蔡可好笑的看着儿子，无奈道：
“傻孩子，人一旦成婚后总是想长长久久和和美美的经营婚姻，怎么可能随便离婚？
即使到了后来晓烟不堪重荷而想离婚时，心胸狭窄的夏远高根本不答应。
作为个男人，他的心眼可以说比针眼还要小。
后来，竟荒唐的怀疑起吟竹是不是他的亲骨肉。
也就因为如此，你爸爸让你和吟竹定了娃娃亲，用行动证明吟竹不可能是他的血脉。”
“夏远高还是不相信吗？他为什么会杀了路阿姨？错手还是……”
从小就接受西式教育的江逸然几乎难以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小心眼的男人，强占人家娶了人家后却不惜福知足。
真不像个男人！
“那日傍晚，我清楚的记得下很大的雨。在陪着你看小人书的老江接到晓烟的电话说想约他出去聊聊。
听到晓烟声音哽咽，老江跟我交代两句后就冒出出去了。
但就是那次见面被夏远高跟踪发现，怒火中烧的他强行带走晓烟，当晚将其杀害然后自杀。”
江逸然看着她妈有丝丝闪烁的眼睛，感觉到她应该还有什么没说出来。
敏锐的他顿时觉察到问题所在，那就是他爸和路晓烟见面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虽然这问题很尴尬，可抿了抿唇后他还是问了出来：
“那爸爸和路阿姨那次见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夏远高是因为看到什么才丧失理智吧？”
***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落进餐厅，花色桃领真丝长衫的蔡可紧皱眉头。
面对儿子的询问，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思索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
“逸然，你也是个男人，所以应该理解男人在某些时候是会比较冲动的，对不对？”
江逸然错愕听着他妈这话的意思，脑海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之前还不是说要我相信爸爸么？
为什么此时又说什么男人在某时会冲动？
难不成爸爸和路阿姨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被夏远高亲眼见到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我理解。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只顾着关心究竟该怎么去劝慰夏吟竹，江逸然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来和自己母亲讨论这个问题。
对他妈来说，这是件多么尴尬，多么难受的事情。
心下歉然的他伸手握住蔡可放在玻璃桌上的手，露出理解的微笑。
蔡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鼓起了勇气，她淡淡道：
“不，逸然，这没什么的，还是告诉你吧。
毕竟，吟竹肯定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而她肯定觉得又不好来问我们所以才憋着。
我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晓烟死后，你爸跟我说，那天晓烟其实是被夏远高毒打一顿后才叫他出去。
见面时她情绪异常激动，说着什么最后悔的事，就是不应该失身而嫁给夏远高。”
长长叹气一口，蔡可转眼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半眯着眼睛继续道：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刺激让晓烟情绪失控，她在激动中紧紧抱住你爸，然后……
你爸和晓烟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一直都很深厚。
也许是晓烟的神情让他生出同情从而勾起藏在心底的感情，也许是冲动，也许……
你爸他当时的确也什么都没想，就和晓烟拥抱在一起。
在两人都快失去最后的理智抵抗时，跟踪而来的夏远高冲了进去，立马怒不可遏，动手打了你爸后强行带走晓烟。”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嘛，那夏远高发什么疯？”
听完蔡可艰难的叙述，江逸然不禁再次觉得夏远高精神有问题。
但是说完这句，江逸然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让他妈很尴尬了。
毕竟，他爸在那一瞬间是将要背叛******吧。
蔡可看到儿子歉意的眼神，聪颖的她立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笑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那些纠缠的心思，自己存着就好。
作为朋友，她很理解路晓烟的激动甚至是和江顺在一起时的冲动，毕竟两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而作为妻子，她多多少少都有点觉得心酸或者说小郁闷。
因为她知道如果夏远高没有进去的话，一切就会成真。
那一瞬间的江顺，心底只有怀中路晓烟的存在，而没有她和儿子。
“傻孩子，别觉得内疚，你老妈我可是很理智的一个人。要不当年我怎么能学建筑设计呢，是吧？”
岁月流逝，已是老夫老妻的蔡可对江顺当年的冲动更加理解。
虽然韩彩瑛的出现让她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但她始终自己挑选的男人不会是个不自己和家的男人。
而宽容又理智的她，因此对既是情人却又是朋友的路晓烟从来都很理解，因此对夏吟竹她始终都能用慈母的心来关怀。
甚至于江韩的出现，她也强迫自己接受了。
女人的胸怀有时候比男人更宽广，这点，蔡可一直坚信也一直都在这么做着。
“妈，我觉得你真的很宽容，也很伟大。
平心而论，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可能做不到你那么冷静和包容。”
从来都觉得男人更洒脱更坚忍的江逸然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不禁对他妈刮目相看。
看似柔弱的妈妈，实际上她在用自己的坚强和自己的爱在默默包容着一切。
听到儿子对自己的称赞，蔡可露齿而笑，浅浅的酒窝在白皙脸上透着满足以及风雨过后的淡然：
“逸然，你还年轻，所以也许觉得妈妈的做法很傻。
但随着时间慢慢逝去，等你朝着年纪越来越大的那端走去，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需要理解和包容。
只要最难过的时候都宽容以待了，往后的岁月中你会发现那其实根本没什么。
妈妈希望你能早点劝回吟竹，那孩子其实是这段往事中最无辜最可怜的一个人。”
经常觉得妈妈都属于唠叨一辈的江逸然这次没有觉得他妈是在啰嗦絮叨，反而心中有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他妈身上，他能看到太多优点：
坚忍，善良，宽仁，淡定，睿智……
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难得却又是多么重要的品质。
“我会的，妈，你放心吧。有你这么聪颖善良的妈妈，你要相信你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对不对？
所以你安心啦，我会劝回她的，也算让你和爸爸了结一桩心愿。”
知道所有一切后，江逸然明白过来他爸为什么会对夏吟竹那么怜惜——
是对纯真恋人的一种惦念，更是对自己一时冲动而导致悲剧发生的弥补。
于此同时，江逸然也瞬间明白为什么他爸会对他和夏吟竹的感情那么关心。
因为所有的弥补似乎都很苍白，唯有让夏吟竹幸福似乎才是最好的弥补。
也唯有如此，他爸心中的那种愧疚才能减轻一点点。
多年的情感债务，背起来可真不容易。
这一刻，江逸然对他爸有了种重新的认识。
“逸然，虽然我和你爸都希望弥补吟竹，但……但若你真的不爱她，那……”
想到有这种可能，蔡可眉心紧皱。
如果自己儿子真不爱夏吟竹，她也做不出强迫他们的事，也不想强迫。
可那对夏吟竹又该是种多大的伤害？
江逸然了解******担忧，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朝着窗外的阳光一笑：
“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问题我在英国已经想得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欣慰的想夸奖儿子几句时，蔡可就听到家中电话响起。
她起身过去接听，原来是翦夜擎打来：
“喂，上午好，阿姨，我是夜擎。逸然是不是回来了？手机怎么没开呢？我找他有点儿事。”
示意江逸然过来接电话，蔡可算是安了一半心的坐回椅子。
刚吃了几口早餐，她转头却有发现江逸然的脸色已经暗下去。
挂掉电话，江逸然似乎含着隐隐怒气回到桌边，之前的灿烂一扫而光。
“怎么啦？逸然，夜擎跟你说什么？”
蔡可猜不到是什么电话就能让自己儿子顷刻显得恼怒。
随意的吃了几口土司喝完果汁后，江逸然立马起身抓起高低柜上的钥匙手机等，朝外走去：
“夜擎约我见面，妈，我先走了。没事，你别多想！”
***
开车来到市区帝国大厦附近的绿茵阁，内着米黄色衬衫外套一件黑色休闲西装的他带着墨镜走进去，立即招来众多服务员的目视。
取下墨镜，轻转眼眸，他很快就发现翦夜擎正坐在靠窗角落，桌上放着一杯咖啡。
随意点了杯鲜榨果汁，江逸然面对很久不见的好友也没有笑意，剑眉生皱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告诉你那事之前，我想问问你和夏丫头怎么啦？郭可柔小姐过世我很抱歉，但逸然毕竟逝者已远，你应该清楚这点吧？”
昨天回到家无意听自己老婆说和夏吟竹通话时觉得她精神不好，和平时的活泼雀跃完全不同。
于是，身为过来人的他们理所当然觉得是江逸然不懂珍惜，让夏吟竹郁郁不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