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小徒儿,你竟然反驳地这么快,为师太伤心了……”
听到云娇直白的话,有间流心瞬间哭丧了脸,看着云娇一脸幽怨。
“对不起……但是董姨说,小孩子要说真话才会有糖葫芦吃。”
云娇有些小愧疚,但最后选择了坚持正直。--比起师父,好像还是糖葫芦比较重要!
“别总听董姨的啊,师父也可以给你买糖葫芦的!”
“可是你连家都没有,暂住在我家,怎么有钱给我买糖葫芦呢?”
这一反问令有间流心哑口无言,半天只憋出个“我”字。
“师兄,看来你的个人魅力还不够大,收买不了娇娇的心。”
步惊鸿被云娇童真的话语逗笑了,打趣几句。末了,不忘有些意外地瞥一眼此刻委屈巴巴的有间流心。
--他没有想到云娇还未拜师,他一贯玩世不恭的师兄已经开始唤起了“徒儿”,想必是志在必得的。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的女儿?京上城颇有天赋,家教良好的贵族,世家子女并不少,都没听说他这么上心过。
“轮不到你操心。总有一天,宝贝小徒儿会认可我的。”
连遭打击,有间流心虽是沮丧,但到底是看得开。闷头喝茶,不理会步惊鸿的调侃。
“师兄,你还不知道那件事吧……也罢,随缘吧。”
步惊鸿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娇,摇摇头,欲言又止。
看得出步惊鸿所谓的“事情”与云娇有关,也许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有间流心便没追问,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在这里,那外面那个说书的应该是桃核吧?你们怎么会在永安?还拿我手下的事迹说故事。”
“永安是个安宁的地方,很适合养老不是吗?”
步惊鸿抿一口茶,微微一笑,这般回答。
“得了吧。天阙之主会待在这里,怎么可能只是养老这么简单。”
别人不清楚步惊鸿的底细,他有间流心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两本就师出同门。师尊不问世事,长居山野,只收了他们两个徒弟。他选择了学习文韬武略诗书礼仪,而步惊鸿,则喜好易容,钻研药理。
两人皆是少年出世,他去了繁华的京上碰运气。而步惊鸿则隐入江湖,逐渐建立起“天阙阁”,掌握天下情报。
短短几年时间,天阙阁逐渐壮大,阁内成员隐藏与各处繁华市景,街边小贩,行人,店家,都可能是其中一员。
没有人知道天阙已经发展到何种程度,来求情报者也只是发现,他们要的消息,没有天阙给不出的。
被有间流心的目光注视着,步惊鸿稍稍收敛了笑容,青葱玉指划过茶杯边缘,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他把石桌上的一碟糕点移到云娇面前。
“小云娇,我和师兄有悄悄话要说,你先出去找桃先生玩好吗?”
“先生会理我?”
云娇的眼睛亮了,兴奋之余想起桃先生并不认识自己,有些忐忑地询问。
“你这么可爱,他敢不理你吗?现在茶馆应该快打烊了,他闲得很,你去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云娇糕点也不要了,蹦蹦跳跳,跟着得到步惊鸿手势示意的青衣离开了。
“特地支开云娇,你想说什么?”
有间流心自然看得出步惊鸿的用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口。
“师兄你可知,你出逃京上之后,有多少人出大价钱,向我买你的情报?”
“有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活着到了永安。”
有间流心回想到达永安前的经历,脸上的的神情变了变,嘴角带笑,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讽刺。
顿了顿,他嬉笑道。
“你护驾有功,我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那四个字可不敢当,也就你有胆子肆无忌惮地说出来。糖葫芦还是留着师兄哄徒儿吧,我就不要了,免得被毒死。”
步惊鸿摆摆手,回绝。--师兄的糖葫芦他可吃不起,万一刚到嘴边师兄反悔了,只舔上一口,那也是要赔的!
“不要算啦。”
两人朝夕相处多年,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彼此心里都心知肚明。比如有间流心永远不会请步惊鸿吃糖葫芦,又比如有间流心出逃时,步惊鸿所做的事。
天阙是情报组织,想要立足的要点,首先就是不分亲私,不分贵贱,不分身份,认钱不认人。只要价格合适,便给情报。
所以无论是哪路人想要有间流心的情报,给的起步惊鸿要的价格,便不可能得不到。
而这次,步惊鸿算是用了私心。--天阙给出的情报虽是正确,却恰好避开了有间流心最最虚弱的时期,让他有反应的余地。
最惊险的一次,他右胸中箭,失血过多又只是简单包扎,疼痛之下,感知能力自然减弱。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本该发现他位置的敌人迟迟没有出现。待他恢复些许,同时面对几十人的围剿,也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千里迢迢到达永安,路上虽是凶险,却也得了步惊鸿的庇护,不然也不会有在腰包空落之时恰好在郊野捡到钱袋这种离奇的事情了。
之后,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其他事。
悦听茶馆,一楼。
相比之前,悦听的客人少了很多。
桃先生已经结束了说书,早先来到这里的客人陆陆续续被店小二送出店门,只剩些较后来到的客人还在品茶。
云娇终于有机会问出先前的问题。
此刻的她乖巧地坐在原先的角落里,桃先生与她相对而坐。
“你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云娇。”桃先生先开口。
“先生认识我?”
云娇有些小兴奋,没想到桃先生竟然念得出她的名字。
“认得,云府的小千金,出了名的聪慧过人,又活泼开朗,永安城里不知道人可算少数。”
桃先生点点头,摇了摇手中折扇。
他眼前这个小丫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在永安有多出名,自小她的行为举止便与众不同,天阙知道的可比市井之人要多。
“这样啊……”
毕竟孩子心性,云娇有些娇羞地低下头,正想问出早先的疑问,忽然听见茶馆内客人啧啧的叹惋声。
云娇听到一个名字,猛然抬头,望过去。
--那位客人一手握茶杯,一手在空中比划,对着对面的友人谈论地兴起,而对面的友人也是颇有兴趣,侧耳倾听。
茶馆并不吵闹,那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传进云娇的耳朵里。
“……唉!多好的美人儿啊!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可惜了!”
“不知道乐语楼少了这么一个头牌,下一个要推谁上那个位置。”
顾不上其他,云娇跳下椅子,冲出了悦听茶馆。
大街上,人来人往,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奔跑着的,面露惊恐的女孩儿。
云娇盯着前路,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心里只剩下三个字--乐语楼。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不是说搞定了吗?紫云姐姐她……”
茶馆门前,桃先生注视着云娇远去,又坐回位置上。他合上了折扇,望着楼梯,等待着一个人下来。
“你要怎么办呢?有间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