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石松、玄青两人收拾好行囊,玄青暗叹着自己成为了后勤管家的不幸,去结了客栈的帐,两人便再次出发。
这次两人一个是修为再有精进,另一个也是装备再次升级,俱是信心满满心情不错,一路上倒也乐的欣赏周围的热闹街市,以及外面的山清水秀。
出了克名镇三十里地,已是中午时分,天上艳阳高照,空气有些干热,两人见前面有一依官道而建的小镇,名为“神马小镇”,面积不大,却因为傍着这重要官道的缘故,倒也是很热闹。
两人行到镇子里,四下查看间,竟发现有一茶馆很是有意思,茶馆两层楼,正门前两幅楹联写的是龙飞凤舞极有气势,细看之下,却见上面写的是:“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茶去;。”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
茶馆门顶悬一块匾额,上面几个红色的虬然大字:“神马茶馆”,看来是这茶馆的名字。
“嘿嘿,这楹联和店名倒是的确有意思!”石松有些惊叹的笑道。
“嗯,看的我都忍不住要上去‘饮杯茶去’了!”玄青也是深以为然。
“好,我也正想去‘拿壶酒来’,哈哈……”
两人笑着便转身迈入茶楼,在小二热情的接引之下,来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桌旁坐下。
玄青真的点了一杯茶,石松也真的要了一壶酒,又叫了两个小菜,小二勤快的笑面而去。
“这茶馆真是有格调啊,光这幅楹联和店名那可就能招揽不少顾客!”石松打量着茶馆中充满书卷气息的布置,再看着茶馆中热闹的场景,不由是赞声笑道。
“外面的风景也不错。”玄青眺望了一眼窗外那山清水秀的风景,顿感神清气爽,一脸的欣喜。
两人坐在那里,放松的饮茶品酒吃着小菜,正惬意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却听得旁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扭头望去,原来竟是一帮文人在切磋。
那一张桌旁围着五六名文人模样的公子,相互之间出着对联斗着文采,不时有机智之下的精彩之对出现,惹得周围围观的其他茶客们阵阵喝彩之声。
其中一位身着青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文采尤其出色,在几轮的对联比拼中力压其他诸人,博得一片掌声,这锦衣男子脸上也是一派骄傲之色。
斗到最后,这锦衣男子又出一对:“临古泉,仰饮十口白水!”
众人皆是一愣,细一揣摩之下,脸上顿露惊叹之情,这一联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是一析字联,前半句的古泉两字中的‘古’字,拆开后恰好为后半句中的‘十口’两字,‘泉’字拆开,正好为‘白水’两字,两个字一拆,组成后半句,正好成为一句完整的上联。
这个对联对起来十分有难度,众人一阵思索之下,俱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半响之下,竟是无人做声,锦衣男子忍不住的面露得意之色。
正此时,却忽有一清爽的声音自楼下发出:“这有何难?”
众人惊讶的望去,却见随着那清爽话语,一名头戴儒巾身着朴素素白粗布长衫的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沿着楼梯慢慢的迈了上来。
“登重岳,俯瞰千里丘山!”
粗布长衫书生边走边清声道,手摇长扇神定气闲。
周围一阵沉默,很快便一片赞叹声轰然响起。
“哎呀,好对啊!”
“对的好啊……”
许多人默念着这书生的下联,竟是忍不住的赞道。
重岳两字,拆开正好为千里丘山,在意境上同锦衣男子给出的上联同样是珠联璧合,茶楼里一时响起了一阵赞叹之声。
锦衣男子脸上一时有点不悦之色,清了下嗓子,待众人安静下来又笑道:“踏破磊桥三块石!”
“分开出路两重山!”
长衫书生几乎想都没想便应口而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绝呀!”众人又是一片感慨,堆着头分析着其中的精妙,“磊”被踏破当然就是三块石,而“出”被分开便是两重山,对的极为工整精妙。
发现这新来的书生,似乎造诣并不比他低,锦衣男子顿觉颜面受损,脸上不悦之色更甚。
扭头看看窗外,一个女子在小泉边洗衣服,锦衣男子不由灵光一闪,眉头一挑又道:“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真妙!”
“嘶!”周围一片惊讶的抽气之声。
“这个难度高啊!”有人惊叹。
“这个上联,含了三个字的解析啊,”一老者赞叹道,“白水为泉,女子为好,少女为妙,真是珠联璧合,妙不可言啊……”
听着周围的赞叹声,锦衣男子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一脸不屑的藐了长衫书生一眼。
长衫书生听了微微一笑,手抚长扇望向窗外,看到远处的山石枯树,立时有了主意,朗声笑道:“山石岩下古木枯,此木是柴!”
茶馆中稍一寂静,立时又是一阵轰然之声响起。
“哇,也是工工整整的三字对,绝啊……”
“山石合为岩,古木合为枯,此木合为柴,同样是珠联璧合,意蕴无穷啊……”
“那上联中,白水为泉这个析字句前面已经用过一次了,所以,这书生出的这个下联似乎更胜一筹啊!”
“是啊……”
周围一片赞叹之声,而且似乎对长衫书生的赞叹更多一些,锦衣男子心中恼怒,已是隐隐面露愠色,他强力压住心中火气,瞅着长衫书生那一身廉价的打扮,略一沉吟,又换了风格肃声道:“成成败败,成成成败?成成成,败成败!”
这对联的工整和深刻的内涵,却又是让人大为赞叹,石松和玄青一听这似是绕口令般的上联,也是有些迷糊,听到旁边几个“资深人士”的解读方才明白过来。
那上联的大意是,世上那么多的成成败败,一件事到底是成为成还是成为败?自然是成功了便是成,失败了便是败,内涵圆融颇有意味,隐隐之中似有暗指那青衣书生无所成就,是失败,而锦衣男子自己却是功成名就,是成功之意。
“果然是好对,有难度!”石松心中暗道,对这书生能否对的上一时充满了期待,众人也在一片惊叹中转头看向那青衫,眼神中俱是惊疑。
“只用两个字,反复之下竟是堆出了如此深厚的意味,高啊……”
“这下那年轻书生怕是不行了!”
“毕竟他还年轻!”众人又是一阵低声议论道。
锦衣男子脸上再次闪出一丝恨恨的得意之色。
长衫书生打开纸扇,轻轻扇动着,凝眉略一沉思,便扬眉凝声道:“是是非非,是是是非?是是是,非是非!”
众人忽的一阵安静,凝神思索着,很快赞叹之声再次轰然而起。
“绝了!”
“哇,也是两个字哎!”
“高,实在是高!”
周围呼的一阵惊声赞叹,许多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的鼓掌叫好,气氛一时犹如鼎沸。
一些在诗词方面颇有造诣的文人听了,对这精妙之对也是禁不住的暗暗击节赞赏。
“真是有一语天然万古新之感啊!”
“实乃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啊!”
“成成败败,是是非非,真乃妙语之下禅机自现啊……”
还有几名修为颇深的老叟,却是与这精妙的对联之外,又听出了一丝隐隐针锋相对的不好的意味,暗赞精妙之外,却是谨慎的笑而不语。
这书生给出的下联不仅仅字面上对仗工整,内涵珠联璧合,就连这话后面的暗指之意,也是针锋相对,那几位老叟听得出,这下联表面意思的背后,还隐隐藏有着指这锦衣男子乱搬弄是非的意味。
众人一脸的叹服之色,就连锦衣男子身旁的那几个朋友都禁不住的击节叫好,锦衣男子脸色益发难看,竟是负手怒哼一声道:“不见己短,愚也,见而护,愚之愚也!”
这时这话已经很不含蓄了,直指这长衫书生明明一事无成,却不承认,是愚蠢之举。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般的紧张起来,围观众人都谨慎的默不作声,茶馆中一时都变的有些安静。
此时,却见那长衫书生眉头略皱,手中长扇啪的一声合起,朗声应道:“不见人长,恶也,见而掩,恶之恶也!”
语意针锋相对,意指这锦衣男子看不得其他人文采好,心存恶念。
应对的恰到好处,众人又是齐齐点头赞叹,只是在这种气氛下,也不便再公开叫好了。
锦衣男子脸色憋的有些发黑,一时说不出话来,竟是怒哼一声便拂袖而去,其同桌的伙伴们也是摇着头随之下楼而去。
这小小的插曲,那精妙有趣的对联,让石松咂摸之余,感觉这酒壶里的酒的味道都似乎浓醇了许多,喝的更是有兴致,心里忽的明白过来,难怪那些文人骚客总是喜欢边饮酒边吟诗作对,果然有感觉啊。
这心里面很有感觉,让石松禁不住的也想自己来一个妙对,猛饮了一口酒,石松舞动着筷子,闭目摇晃着脑袋,努力寻找着那个灵感。
半响,石松紧绷的嘴唇仍然没有张开,只好无力的选择了放弃,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浊气一吐而出,没有理会玄青那奇异的眼神,再次埋头喝酒。
“吟什么诗作什么对,果然没有劲风斩来的痛快!”石松猛灌一口浓酒,心中愤愤道。
欣赏了一番精彩的文斗,酒足茶尽之下,两人也休息的差不多,再次起身沿官道行去。
出了小镇不过半里地,竟看到前面一个身着素白粗布长衫头戴儒巾的年轻背影,正手摇长扇惬意的慢步行着。
“嘿,这不是那个书生吗?”石松心中暗道,未料竟是在这路上再次遇到,方才茶馆中这书生的精彩表现让石松很是赞赏,此刻再见之下,竟有心前去聊聊。
与玄青相视一看,两人便微笑着快步向那书生走去。
“这位公子……”石松赶上前抱拳笑道。
长衫书生扭过头来,爽快的笑道:“我叫墨真。”
“哦……”石松一笑,自己介绍后便道,“方才茶楼中有幸欣赏了您的文采,很是佩服啊!”
墨真仍是手摇长扇慢慢的踱着步子,朗声笑道:“只是闲来无事,寻点乐趣罢了!”
看着墨真一副闲庭信步般的样子,石松不由笑道:“看来公子自己生活的很惬意啊!”
“哈哈,哪里,只不过是不为什么名利所累,沉浸书卷之中,悠然自乐罢了,正所谓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哈哈……”墨真一脸自得的笑道。
石松听了心中一动,心中竟忽的涌出一种对那种悠闲生活的向往之情,但很快他便又想到了他的目标,他要尽快变强,寻找师叔,还要探索这个大陆,寻找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找到回家之路……
想着,石松一时有些倍感沉重的一声长叹,又道:“公子生活倒是很有趣啊,只是……”石松看了看墨真那一脸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表情,略一沉吟道:“公子对自己就没有什么目标和追求?”
“呵呵,”墨真听了忽的一笑,一脸因为自己的境界高高在上而略有俯视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石松,朗声笑道:“看来我们非同道中人啊!”
手中长扇啪的一声猛的展开在胸前,接着笑道:“在在下心中,扇写江山,有一统乾坤在手;枕耽典籍,与许多圣贤并头。一杯清茶,半壶浊酒,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哈哈……”
“嘿!”石松心中暗呼一声,有些不服气的伸头一看,却见墨真的那长扇上果真绘有一副水墨江山。
石松一时无语,虽然他对这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不敢苟同,可是这书生出口成章满口是词的一席话,让石松倍感无法平等交流。
石松觉得自己也必须得爆发一下,不然被那书生带有强烈优越感的俯视之下,不好再继续深谈,于是,石松强行一甩头,一副感受周围天地大道的神情,笑道:“公子雅兴真好,那我也来一个!”
“哦?”墨真不由的停下了步子,略感意外的打量着石松,未料到这看上去似乎毫无文人风范的人,竟然也会吟诗作对,一时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玄青更是惊讶的看着石松,不知道石松要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