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选择的。”我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那就走开,我不需要有人看着,也不需要任何人和我说话。”
“你……”我从未见过这样口是心非的人,甚至有些无奈,“好吧,可我不知道怎么离开,你能告诉我吗?”
然而他也沉默了。
“我猜,你也不知道我该出去。”我说,“看来我们——”
“安静!”他低声说。
隐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闭上嘴,望向他。
“躲起来。”他说,“你不会想认识他的。”
那人越走越近了,我轻手轻脚地躲到幕布之后,刚一缩进去,我就听到脚步声消失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咖喱,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了。”来人说着,语气轻狂不羁。
“别这么叫我。”
这个声音是和我谈话的男子。
我小心地露出双眼,打量着来的男人,他有着俊美的长相,眉梢挑起,神情动人,却暗藏着危险。
他走到少年面前,挑着笑,故意问:“是‘咖喱’,还是‘亲爱的弟弟’?”
“两个都是。”少年回答。
男人将他的脸抬起来,假惺惺地摇头,“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家族爱啊,加黎。”
“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加黎用深红的眼望着他。
对方松开手,“你的幸运日到了,慕容让我带你上去,本来是渊那家伙的事,结果他却打发我过来,所以我心里火大得很。”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的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接着他握住了钉住加黎双手的匕首,毫无费力就拔了出来。
加黎轻轻一颤,双臂软塌塌地垂落,那人微笑着警告他:“别动。”他甚至没有说其他威胁的话,加黎便僵着身子保持原来的姿势。
男人拿着匕首轻轻刮过加黎的手臂,“家族依然不肯原谅你,你的血没有被接受,你听到了吗?那些怒气都凝聚在这里,鞭笞你,对你嘶吼。”
匕首停在了没有被血经过的皮肤,它切开衣袖,在手腕内侧的干净皮肤上划下一横。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仍然活着,想要乞求原谅的话,就去死好了。”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匕首随着他的动作划下一竖。
加黎体内的血几乎快流光了,当匕首割开皮肤时,只有残余的一些血让伤口变成嫣红色,却没有血滴落。
男人在加黎的手腕刻上了一个“卍”字符号,第一眼,我以为那是二战时期的万字旗,但并非如此,万字旗是“卐”,而这个是佛教中的“卍”,有祝福庇佑的意思。
用血肉刻成的祝福。
“不……”加黎痛苦地挣扎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很快就被镇压,男人猛地一提他的双腕,接着就是清脆的脱臼声。
一瞬间,空间里只剩下加黎的喘息。
男人拎着他的手,用匕首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将头转向我。
“加黎,不对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男人微笑地盯着我。
我的心跳一顿,我暴露了,他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但确认这一点后,我反而异常地冷静,甚至没有回避他射来的目光。
加黎神情凄惨地望着我,“她不是我的朋友……”
“闭嘴,现在我想听她说话。”男人将他扔在地上,看向了我,“对面闯入的人,在你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留下?”
他握着匕首,锋芒向后,没有对准我,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割断我的脖子。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就要杀了我?”我从幕布后出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害怕。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入侵者,这就足够我杀了你。”
“不可以!你不能杀了她!”加黎从地上爬起来,“她对林赛很重要。”
“那又怎么样呢?”男人转动着匕首,饶有兴趣地反问。
加黎哑口无言。
“你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带个人上来,也要拖拖拉拉这么久?”另一个声音闯了进来,来者同样不善。
“这本来就是你的事!”男人转过身,手里匕首飞向了对方。
那人准确地接住,然后打量着眼前的局面,他的视线扫过加黎,又移向了我。我也看着他,即使房中光线昏暗,我还是能看清他的相貌——他和刚才过来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是双胞胎,我突然知道了他们是谁。
“星和月有跟我说过你,梨雪小姐,幸会。”这个叫尊的男人对我说,他冷淡地说着那些客套话,和他的兄弟相比,简直是另一个极端。
“我也是,幸会。”我勉强回答。
他的双生兄弟发出一声嗤笑,“我们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加黎,还有你,都跟我们走。”
“最,不要这么无礼。”渊说。
那个危险的男人原来叫最,他对着他的哥哥冷冷一笑,“真是稀奇,如果这算无礼,你上个月把我扔在孤岛上叫什么?”
“你都说是上个月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我亲爱的哥哥,我还在生你的气呢。”
渊盯着他的弟弟,双目漆黑,“正好,我也是。”
下一秒,这对双生子扑向彼此,打得难分难解。
我看得目瞪口呆,加黎面色平静,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侧着身子,用自身的重力撞向地面,接好了一条胳膊。我走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的伤——”我看着他接好另一条胳膊,刻在手腕的伤口已是半愈合,那个卍字仍然鲜艳刺眼,但里面的皮肉已经长好。我看向他的手掌处,那里的伤也在愈合。
“这是我的能力,自愈。”加黎简短地说,“他们暂时不会停手了,你先走吧。”
“那你呢?”
“这不关你的事。”
他一口拒绝了我,不肯让我接近他。
“好吧。”我转向缠斗的双生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喂,你们两个,不是说要杀我的吗?”
想必是我的自我找死引起了双生子的好奇,两人停止进攻,纷纷转向我,连加黎也愣了一下。
“最,这是你干的好事吧?”渊看着自己的弟弟。
“只不过逗逗她而已,我无聊得很呢。”最无所谓地耸耸肩。
渊走过来,扫了一眼加黎手上的伤口,“这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都说了我很无聊!”最不耐烦地吼着。
渊不再纠缠这个细节,“你带加黎上去,我带她上去。”
最冷哼一声,将加黎从地上拎起来,“走了,我亲爱的弟弟。”
他拖着加黎往外面走,就像拎着一袋垃圾。
加黎抓着他的手,却被视为反抗,最松开他的衣领,转而抓住他的头发,“加黎,上去的路还很长,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浪费时间。”
在他的手里,加黎动弹不得,嘴里所发出的呜咽也被无视。
渊对此熟视无睹,领着我走向另一边。我感到脚底被钉子钉住,站在原地没动。
“请吧。”渊说。
我收回目光,转向他,“你知道你的弟弟会怎么对他,是吗?”
“那你认为我会怎么对他?”渊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对加黎漠不关心。
“你是慕容指明要见的客人,我们不会伤害你,同时也请你不要插手任何事,如果你惹怒了最,或者我,即使林赛在也救不了你。”
说之后,他没有再和我说任何话,这个家族和利森不同,它更有侵略性,也更警惕外来者。
我跟在他的后面,穿过数重帷幕与拉门,才从庞大的地宫中走出来。丝丝光亮出现在我面前,我们走过一段上升的楼梯,总算到了真正的地面上。
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利森的城堡,因为这里和那边一模一样。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我说。
渊头也不回,“看是什么问题。”
“这里和利森的城堡一模一样,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时间里?”
“是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那边是这里的翻版,当然,只是外表一样而已。”
他带我穿过几条走廊,到了大厅中,大厅的布局也和利森一样,只是地板下没有鲨鱼,只是普通的地板而已。
慕容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我们走过去时,慕容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加黎在哪?”男人开口问渊,他的相貌融合了东方和西方的神韵,但西方人的特征更加明显,五官深邃粗犷。他和洛迦一样,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薄情之相。
“最带他去换衣了。”渊回答,他看了看我,“要我离开吗?”
“不,你坐下,等无影过来。”男人说着,目光紧盯着我,“梨雪小姐,你已经见过我的另一个家族,也认识我的表弟洛迦,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么多又不属于家族的人,可只有寥寥数人。”
我绷紧了神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幸运。”
“当然不是幸运,我们从来不相信运气,只有注定。”男人说,“你认为你回到过去,甚至因此害死了你的父母和你自己,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清月……”慕容轻声打断他,“让我先为她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好吗?”
这个掌权者望了望慕容,用手势表达了同意。
“梨雪小姐,请坐。”
慕容让我坐在他的右侧面,渊就在旁边。
“那封你带过来的信,也正是我给自己写的信,它说明了我的家族面临巨大危机,不仅仅是利森,还有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