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走上来,对何碧迎道:“夫人,马匹已经备好了。”
“好,小镜,你们也该上路了。”何碧迎道。
“姐姐,再会。”小镜松开了抓住何碧迎的手,一跃上马。
孟阳与沐城枫也相继上了马,孟阳痴痴望着何碧迎,最后一眼,想把她的风韵笑貌印在脑海中。
何碧迎对上孟阳的视线,冲他明媚一笑,依旧动人而熟悉。孟阳的笑容很勉强,不过他不想让她顾忌太多,只能装着彻底释怀。
“保重。”何碧迎的视线再次移到小镜身上,怕再多看孟阳一眼,真的会不坚强。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比谁都好。”小镜道。
何碧迎点头,笑意掩饰着无助与不舍,也是因为她这么做,才让云璧放过他们,才让他们放心离开暮云城。
“驾”三个人骑马,身影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何碧迎杵在原处,久久没有移开步子,眼泪终于如洪水泛滥而涌出。她捧起手中的玉蝴蝶,唯一留住记忆的信物。她的头痛极了,差点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莫鸢走到何碧迎面前,扶住她单薄的身子,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挺住!城主就在后面看着。”
悲哀不已中的何碧迎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莫鸢,莫鸢表情没有异常,道:“夫人既然选择了城主,就真的应该放弃以前的所有不快,与城主重新开始。由始至终,城主真爱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原来莫鸢早就洞悉一切,在暗中帮她。何碧迎抓住莫鸢的手臂,擦干了眼泪,轻声道:“谢谢你。”
“以后莫鸢就是夫人信得过的人。”莫鸢道。
何碧迎冲莫鸢感激一笑,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转身走去。
云璧就站在不远处,迎上来握住何碧迎的手,安慰道:“碧迎舍不得了吧,以后你永远还有我。”
何碧迎淡然答道:“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与小镜情同姐们总会有些不安心,过几天就好了。”
“碧迎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云璧将何碧迎搂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
云璧去书房继续打理暮云城的事务,而何碧迎回了碧水阁,这里冷冷清清又如曾经一样。脚步声渐渐靠近,有人来了,何碧迎抬头。
“姐姐最近气色好多了,落缨来看看姐姐。”息落缨知道小镜今日走了,借此来与何碧迎套近乎。
何碧迎深知息落缨是怎样的女人,小镜说过毒不是云溪下的,那就一定是这个女人干的!何碧迎不屑的目光瞟了浓妆艳抹息落缨,冷冷道:“有些人天生就是胭脂俗粉,却偏偏不认命,想以卵击石!”
何碧迎的语气怪怪的,息落缨听不懂,不过感觉这话很有敌意,问道:“姐姐是不是话中有话?”
“暮云城的城主夫人只有我何碧迎一个,想给我抢,以后有的时间慢慢奉陪。你如果规矩一点,可能还有容身之处,否则自食其果!”何碧迎接下来的话已经挑明了,她就是要告诉息落缨,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与世无争自求毁灭的女人,现在的她是劫后重生的何碧迎。
息落缨的脸瞬间吓得铁青,她忙跪下道:“姐姐,你这话严重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抢。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语气倒是纯真无邪,模样也是楚楚可怜,何碧迎冷笑:“既然知道了轻重,就不用我教你如何处事,不要妄想着勾引城主!退下吧,我要歇着了。”
“是,姐姐的教诲落缨铭记于心。”息落缨尽力献媚讨好。
“还是那句老话,称我夫人。”何碧迎不想跟这种人做姐妹,明明心里狠得人家要死,可是偏偏表里不一。
“是,夫人,落缨不打扰了。”息落缨微笑地退出了房间,转身的那一刹,眼中充满了杀气。
息落缨走出了碧水阁,表情异常凝重,她心中念道:何碧迎,我会让你后悔今日这么跟我说话,一定会的!
马蹄声停下了,沐城枫见状也停下了马,道:“小镜怎么不走了?前面就是东翼国,马上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不,我要回北平国。”小镜扭转了马头的方向,语气坚决。
沐城枫严肃了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城枫,无论我如何选择,你都会帮我的是不是?我是澹台倾若,有我的责任。”小镜道。
原来她已经恢复记忆了,沐城枫凝重眉头,视线转向孟阳,孟阳表情没有太大惊奇,显然是事先就知晓的。
沐城枫是真的不想让她再身陷险境,可是他更知道自己的阻止不会改变任何结果,于是道:“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去北平国。”他能做到,只有死命保护她。
沐城枫深深叹了口气,夫人的精神已经虚弱到极点,而且她生无可念,已然没有求生的信念,静静等待着死亡。倾城美貌的女子几乎都逃不过这样的厄运,纳兰陵的女人也是一样,她们享受着最刺激的王权同时妄想征服霸气的男人,最终受伤的只是她们。她们太弱小,也太高估了在那些男人眼中爱情的分量。夫人命悬一线,气息已经几乎没有。
云璧仍旧表情麻木,撑着那份自以为是的男儿自尊,他曾经暗暗发誓不再理会这个扼杀他对爱情渴望的女人,如今怎能背叛自己的誓言?
沐城枫的双目炯炯有神,他看见了这个男人矛盾与悲哀。他活在自己一手圈画的原则里,还自以为是一种气质。当然他只应该做自己分内之事,所以他选择沉默地望着城主,读着他脸上的忧伤。
沐城枫再心中不甘又能怎样,他没有拯救他人的力量,如今夫人一心求死,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解除她生命的禁锢,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沐城枫走出门,孟阳冲上来激动问道:“怎么样?”
“城主还是不愿意去看看夫人。”沐城枫摇头道,“我们是有心无力,孟阳,听我最后一句,带小蝶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在何碧迎这个情况下,孟阳怎么忍心离开。
“夫人有她的命,我们改不了。可是小蝶现在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带她出了殷明王宫,要对她负责的!”沐城枫劝道。
“沐城枫,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个时候我真的不能离开!”孟阳摇摇头,他不仅放不下何碧迎,也对放不下对暮云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