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你说什么?”沈非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沈朝忽然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爸,事到如今,我能够看清楚的局面,我不相信你看不清楚。还是说,你其实一直都在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其实你和小夕都做的没错?这场牵制已经持续了太久了,爸,如今小夕也嫁给了君逸飞,你们两个该收手了。”
沈非的脸忽然抽,动了一下,他看看儿子眼里的目光,忽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沈朝说的没什么不对的,君家和沈家现在的这种尴尬境地,全是自己和沈夕一手造成的后果。若说真是要怪谁,也只能怪沈非自己太宠爱这个小女儿了,以至于把她充的无法无天,无论做什么事情,要是遂不了她的心愿,是要把天都闹塌下来的。
沈夕从小就喜欢君逸飞,这是沈非和沈朝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这份原本单纯的喜欢,从君柔十八岁那一年突发心脏病住进医院开始,就已经彻头彻尾的变了。这份感情不再单纯,而是掺杂进了许许多多的功力和利益。
其实沈朝一直都对两家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不甚清楚,他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国外留学,学医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沈朝甚至每年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回家待几天。余下的所有时间,他全部奉献给了自己心爱的这份工作。
也因此,在刚刚被妹妹从国外叫回来的时候,沈朝是很单纯的。他以为只是自己需要去照顾一个病人,而这病人又恰好是君柔而已。却不曾想,在沈朝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打算好好的为君柔手术的时候,却被告知,君柔的手术,唯有等到两家办了婚礼之后才能进行。
沈朝顿时勃然大怒,在他单纯的世界里面,是认为任命大于天的。做一名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可父亲和妹妹对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无疑打破了沈朝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三观。
只是他也毫无办法,这是一台大手术,他就算执意要做,也不可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更何况,君柔当时的身体,根本无法立刻承受这样一台大手术,至少也要好好的在医院里面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沈朝没有办法,只得被迫答应了父亲和妹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只是沈朝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答应,便在今后的好多年里,都再也没有办法再做这台手术了。哪怕是在君柔的身体已经完全养好了之后,也根本毫无办法。
这根本是一场无解的局面,父亲常年来对妹妹的过分宠溺,让沈夕养成了无法经受任何挫折的心态。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嫁给君逸飞,便一定要嫁进去。无论一路上有多少阻碍,沈夕都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知道得到她想要的为止。
而沈非对沈夕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也让沈夕更加的得寸进尺。这些年来,沈朝不知道多少次的和两人提起过君柔的手术,可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沈夕一天不嫁进君家,君柔的手术就一天不能够进行。
甚至为了保留住君柔这个筹码,沈非还派人在监视着沈朝。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就会立刻叫人过来阻止。一开始,沈朝还打算偷偷的对君柔做一点什么,来缓解她的病情。可三番五次的这样下去,沈朝的心也渐渐的凉了下来。
双拳难敌四腿,沈朝一个人再怎么想要治好君柔,也拗不过家里偏执的父亲,和骄纵的妹妹。他终于是放弃了,开始四处寻找可以稳定君柔病情的药。这总是被允许的,毕竟,要是君柔有什么好歹,那么沈夕也就别想嫁进君家去了。
于是,很多年过去了,便终于出现了当初出现过的那一幕。沈夕终于如愿挤走了苏夏,得偿所愿的嫁给了君逸飞。尽管沈朝看得出来,妹妹的这段婚姻并不幸福,可这是她自找的,也怨不得别人。
而至于沈非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沈朝早已经不知道担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同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君逸飞的心情?要不是因为君柔的关系,恐怕君逸飞早就要对沈家拔刀相向了。就算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沈朝也看得出君逸飞对沈家的敌意。
但沈夕还是对这段根本是名存实亡的婚姻乐在其中,就好像她根本不是为了喜欢君逸飞才嫁进了君家,而仅仅是因为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罢了。
“爸,我们都是男人,你有站在君逸飞的立场上面考虑过吗?如果你被胁迫着娶了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人,这是一辈子的事情。爸,你的心里不会恨吗?你的心里不会怨吗?君逸飞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给沈家的面子了。”
沈朝苦口婆心,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两家之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可沈朝也明白,覆水难收。事情已经发生了,君逸飞这余下的一生,都不可能再原谅沈家,更不可能原谅父亲和妹妹。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尽量的去弥补。
“小夕做的这么过分,你身为一个本该明事理的长辈,不去阻止这荒唐的行为也就算了,竟然还在一旁帮着她这么做。爸,你真的觉得沈家可以一辈子用小柔的事情去牵制君家吗?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君逸山水集团的当家人是君逸飞了,他想做什么,你管得了吗?”
沈非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明显的紧张了起来。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担心,只是,沈非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仗着自己手中雄厚的资金来源,以为就算今后君柔病好了,出院了,自己至少还要一个可以勉强牵制住君家的把柄。
可现在看来,君逸飞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神秘而又永远雄厚的资金来源并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君逸飞对整个沈家,对沈家的所有人,都抱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和无视。就好像,他从准备娶沈夕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准备。
沈非想着想着,不禁越发的觉得后背发凉。是啊,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只和君逸飞一个人勾心斗角吧?他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自己又如何阻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