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蚝、梁成一齐道:“末将领命。”
王猛道:“好,那诸位便各自去准备吧。”
众人闻命,起身行礼道:“末将告退。”
众人退出大帐之后,张蚝、梁成各回营帐,苟苌和吕光则立即前去召集本部兵马,准备用过晚饭之后,便去探路。
就在苟苌和吕光一起离开的时候,郭庆也跟了上去,唤道:“苟校尉、吕将军,请等一等。”
二人闻言,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等着郭庆。
等郭庆走近,吕光问道:“郭将军有什么事吗?”
郭庆道:“不知两位准备何时动身前去寻那埋伏之地?”
吕光、苟苌闻言不禁相视一笑,说道:“就在等会儿入夜之时。”
郭庆道:“那等会儿能带上我一起去吗?”
吕光笑道:“郭将军不辞辛劳,我等怎会不愿意呢!”
郭庆道:“那好,等会儿我便在辕门处等着二位了!”
吕光、苟苌道:“好,一言为定,辕门处见!”
郭庆道:“那在下便先回营了,告辞。”
吕光、苟苌拱手道:“郭将军请。”
待郭庆转身走远,吕光和苟苌才再次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苟苌笑着对吕光道:“郭将军第一次出长安,明日一战,他是相当用心啊!”
吕光道:“用心办事总没有坏处,郭将军也是为了防止明日接应出什么纰漏。”
苟苌道:“这倒也是,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出意外,小心确实是应当的。”
……
晚饭之后,夜色还未降临,吕光和苟苌便已经带着大军来到了辕门之处,而郭庆也早已带着十余人等在那里。
吕光见到郭庆,笑道:“让郭将军久等了。”
郭庆道:“郭某也是才来不久,两位请。”
吕光和苟苌道:“郭将军请。”
说着,三人便带着五千精兵,朝壶关而去。
这前十余里地,大军走的很快,并没有留意周围之地形,因为他们不可能将埋伏设在哪里,燕军就是再傻,也不会派兵追出壶关十余里地!
这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谈论着心中志向,与个人好恶,就如同三个好友在畅饮抒怀一样,但很快,这样轻松的气氛便过去了,十余里地一走过,他们便踏入了壶关的辐射范围之内。
在这里,极有可能有燕人的行迹,他们一旦太过放松,发出的声响稍稍大些,便有可能被人发现,那样一来,他们的计策便要泡汤!
所以吕光在一阵笑谈之后,立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减速缓行,密切注视周围,一旦发现可疑人等,可立即擒拿。绑住马嘴,莫使战马发出声音,暴露大军行踪!”
随着吕光一声令下,众将士的警惕心便一下子提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散漫,整个大军人人屏息,如同即将有一场大战一般!
很快,除了嘶鸣了一阵的战马,整个大军所在之处,只能听到微微的马蹄踏土之声,在这夏夜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在黑夜里,大军犹如消失了一般。
郭庆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心里对吕光着实添了几分敬佩,要是换了他,绝对想不出来这么好的法子。
郭庆轻声道:“吕将军真是高明!”
吕光道:“这也是为了小心,瞒住敌人,才能做好埋伏,不是吗?”
郭庆笑了,若是连敌人都瞒不住,还怎么能算是埋伏,吕光果然名不虚传!
郭庆不再说话,大军悄悄的在大道上走着,马蹄声与路边夏虫的声音混在一起,根本就不会被人察觉出来,但军中仍然没有人说话,他们明白军令如山,千人之声,有如惊雷!
大军走的是官道,沿途走来,官道两旁只有些小树林,要是藏个把人,或许还能了无痕迹,但是若是要想藏下数千人的大军,还有数千匹战马,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大军还得往前,往更靠近壶关的地方去寻找!
走着走着,已不知走了有多远,仍然没有寻到一个好的埋伏地点,而此时,吕光突然听到了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从后传来。
这马蹄声越来越大,似乎正在向吕光靠近,吕光心中一惊,心想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时候策马狂奔,难道不怕他军法无情吗!
吕光还在讶异之中,那马便已经停在了他的身旁,只见那马上的士兵,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兵,又是善计路程的好手,今日怎么犯这样的错误!
吕光正想开口责问,便听那老兵说道:“禀将军,前方离壶关还有不到三里了,咱们还要往前吗?”
听到此处,吕光心中怒火顿消,原来自己走着走着,竟然没有算着路程,壶关已近在咫尺了!
吕光道:“我知道了,你就跟着我一起走,先别回去了!”
老兵道:“小的领命!”
吕光连忙住马,然后传令道:“传令下去,命大军停止前进,在此稍作歇息。”
苟苌见吕光将大军停住,有些不解,问道:“吕将军这是何意?”
吕光道:“我等一路走来,还没寻到一个适宜埋伏的地方,反而却是越来越靠近壶关了,我想停下来商议一下,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好!”
苟苌道:“吕将军有什么想法,就请先说出来罢。”
吕光道:“再继续行进,虽未为不可,但这里太过靠近壶关,大军毕竟目标太大,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燕军所发现,所以我想在军中选几个得力的老兵,随我三人去寻那埋伏的地点,等到找到地方,再带着大军前去,岂不更好!”
苟苌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个办法。那咱们就先去选人吧。”
吕光转身对那老兵道:“这人还要你去选,记住,宜精不宜多!”
那老兵道:“将军,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光道:“在这时候,没什么不当讲的,你说!”
老兵道:“小的以为,从此处再往前,就算有适宜埋伏的地方,也不能将大军埋伏在那里,此处距壶关太近,燕军一旦遇伏,壶关守军便可蜂拥来救,到时恐怕埋伏不成,反而陷入恶战!”
吕光听完,不禁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沿途走来,并未看见什么好的设伏之地!不往前走,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吕光第一句话是回答这老兵的,后面的却是问他自己,以及苟苌、郭庆的!
老兵又道:“小的还有一事,想要向将军禀报!”
吕光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哦?何事?”
老兵道:“方才一路走来,小的一直用心观察着道路两边之地势,无意之间,似乎听到有流水的声音,据小的猜测,这官道两旁,必有一溪涧,而溪涧所在之处,常有茂密树林,足以藏身,或许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吕光、苟苌和郭庆闻言,俱是又惊又喜,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大难题,竟然由一个老兵给解决了!
三人不禁齐声道:“若果真如此,快带我们去看看。”
老兵道:“那地方就在后面两三里出,三位将军可让大军回转,不必在这里等候。”
吕光道:“现在尚未确定,若是冒然带大军回转,怕再走冤枉路,你还是先带我们去吧。”
老兵道:“既如此,那三位将军请随我来。”
说着,老兵便调转马头,投钱引路,吕光三人带上几人随从,紧随其后。
这两三里的路程,不消片刻,他们便来到了老兵说的那个地方,勒缰下马。
老兵闭目倾听片刻,说道:“将军请往右边听!”
吕光闻言,向右边走了几步,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阵流水滴答之声,这里果然有溪水!
吕光道:“这里面的确有水声,来人,点起火把,咱们进去看看。”
吕光话音一落,火石铿锵碰撞声便响了起来,声响之后,火把已经燃起。
在火光照耀之下,官道的情形便变得十分清楚了,左右两旁,还是一成不变的小树林,树木并不高大,仅仅比人骑在马上稍稍高一点,而且树木稀松,一眼望去,似乎便可望穿。
三人见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心想这外面已是这般景象,到了里面,真的就能有所改变吗?
吕光对着举火把的士兵道:“你们几个,走在前面带路。”
吕光吩咐完毕,那老兵便自觉的拿过一根火把,走在了前面,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有信心。
向前走了越有二十步不到的样子,吕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里果然和外面的景象不一样,外面稀疏的小树林,到了这里,已经开始变得高大密实了!
这个景象,才有了点可以作为埋伏地点的样子。
又往前走了约有十余步,水声已经越来越响,而在吕光眼前的,却是一片竹林,相信竹林背后,便是那水声的源头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往前走,这里便是绝佳的埋伏地点,这里已足够掩藏五千兵马!
吕光兴奋的望着老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兵道:“小的姓吴,名途,无字。”
吕光笑道:“吴途?我看是有途才对,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亲兵吧,你这辨路的本事,今日可派上了大用场!”
老兵道:“谢将军提携!”
吕光对苟苌和郭庆道:“看来咱们伏击的地方,就定在这里了。”
苟苌和郭庆道:“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要不是有吴途这双好耳朵,咱们便要错过了,此战之后,吕将军可要好好赏他一赏。”
吕光道:“吕某向来是赏罚分明,有功自然得赏,更何况还是这种难得之功。”
说完,吕光又道:“不过现在并非行赏之时,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大军带过来,安顿好,这样明日之事才能顺利。”
苟苌和郭庆道:“吕将军说的是,这才是最紧要的!”
说着,几人便出了树林,回到了官道上,快马来到大军歇息之处,然后将大军待到那溪涧旁,真正的歇了下来。
郭庆跟着再一次进了树林,心中对树林的方位已经有了极深的印象,毫不夸张的说,沿着官道走,就算闭着眼睛,郭庆也能找到这个地方!
伏军已经布好,郭庆的目的也已达成,现在他已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他只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帅军按照计划前去壶关求战!
郭庆辞别道:“伏军所在之处,郭某已经铭记于心,现在郭某便要回营去了,待到明日再与两位将军联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仗!”
吕光和苟苌拱手道:“郭将军请!”
……
第二日,郭庆带着三千兵马,一路不做任何掩饰,直奔壶关而去,似乎就是要让沿途的人发现他们,好前去告知壶关的燕军!
吕光发现郭庆兵马之后,不禁笑道:“反其道而行之,收获必然颇丰啊!”
苟苌闻言,问道:“啊?吕将军说什么?”
吕光道:“昨夜我等慢步掩息,生怕被人发现,今日郭将军大张旗鼓,为的就是要燕军发现,所以我说他反其道而行之!”
苟苌道:“这样一来,燕军有了防备,又怎能收获颇丰。”
吕光道:“燕军得知消息,必然会派人前来打探,当得知只有郭将军这一支独军之后,便会毫无顾忌的扑上来,到时咱们不是会收获颇丰吗!”
苟苌闻言,不禁大笑三声,说道:“对!对!对!郭将军果然好计策!”
果然,在郭庆刚到壶关之下,开始骂阵的时候,慕容越已经派出人去查郭庆是否有后军为援了!
而另一面,慕容越见郭庆人数不多,在郭庆几番叫骂之下,派出了一支偏师与郭庆交战,探探郭庆有何能力。
慕容越派出去的偏师不过两千人,郭庆自然不能示弱,两军几番碰撞,都是郭庆占了上风,让关上的慕容越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但慕容越却没有冒然增兵,因为他还没有收到回信。
慕容越派出去的士兵并没有走多远,只策马狂奔了约有十里的样子,并没有发现秦军的踪迹,便调转马头,回到了壶关。
慕容越见那士兵回来,连忙放他进关,询问道:“情况如何?后面有多少敌军?”
那士兵道:“回王爷,小的并未发现秦军踪影,许是还远得很!”
慕容越闻言,脸上的愁容突然消失,转而露出了笑容,笑道:“区区数千人,就像破我壶关,真当我慕容越是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