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在进行,乐队的伴奏乐曲、宾客之间的互动,还有主席台附近时不时传来的祝酒辞和笑声,都让气氛越发地活跃起来。
宴会厅十分宽敞,平时只怕容纳个四、五百人都不成问题,此时只有百余人就餐,因此布置得宽敞得宜,装饰得也十分考究。除了主席台是一张大长桌以外,其他宾客均是可以容纳三到四人的小圆桌或方桌,桌上摆着烛台或花束。她和梦瑶选了一张小巧的圆桌就坐后,并没有其他人同席。这也让两个姑娘感到自在多了。
主席台上,巴莎亚夫人环视全场,见布置得很合心意,心情也很是愉悦。她看了看左手旁端坐的柯铭诚,这个多年未见的外甥越发显得稳妥持重,心里也很是安慰。女儿苏珊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她也一直在留意小辈当中有没有合适的人物。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些老熟人、下属开始轮流前来向夫人敬酒或问候。顾凯最是殷勤,他举着酒杯滔滔不绝地说着感谢的话,夫人听着虽然开心,但也不得不打断他冗长的祝酒词,以免后面的宾客等得太久。顾凯又向苏珊小姐和柯先生致意。当他仔细地打量了柯先生后,不禁想起那天在日料店的偶遇,顿时讶异起来--不知道林小姐和这位柯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巴亚莎夫人注意到,柯铭诚的注意力并不在主席台上,他的目光频频看向右侧的一个角落。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见那一桌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看着眼生,但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个姑娘一定不是普通人--要么是模特、要么是演员。那种就算在角落里也会引起别人注目的颜值和气质,可不是随便谁都有的。
她叫来了负责人,问道:“那边的两位小姐是谁?是第一次来参加蓝宝石号的活动吗?”
负责人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名单表,介绍道:“那边的是梦瑶小姐和林滋小姐。梦瑶小姐隶属荣达文化经纪公司,是一名演艺界的新秀。旁边的林滋小姐所属是鹏程事务所,也是一位风头正劲的女明星,她的邀请函是……”负责人迟疑起来。
巴莎亚夫人抬头问道:“怎么,今年我们跟鹏程有什么合作吗?”若是合作公司的代表,倒也不足为奇。
负责人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说道:“林小姐的邀请函,是天盛方面发出的。”
巴莎亚夫人惊讶地看了看一旁正在跟别人说话的柯先生--天盛最大的股东。她当然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那位林小姐--长得倒是不错,行动和举止也算得体,只是演员这个职业么……她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再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苏珊小姐没精打采地呆坐在那里,对周围人的聊天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再看向林滋那边,在鲜花和烛火的映衬下,林滋的侧颜显得容光照人、光彩四射。周围已经开始有男士过去向两位美女敬酒搭讪了,她们都应对自如,谈笑得体。两边的对比太过明显了一些,连她这当母亲的也不忍心再比下去了。
她吩咐了一句:“明天的下午茶,也请这位林小姐一起吧。”
负责人赶紧拿出笔,记了下来。
整个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后半程开始,陆陆续续有几位巴莎亚集团的高层人物上台致辞,或是表演一个余兴的小节目。更多的人开始自由活动,或是跟熟人寒暄,或是跟不太熟悉的人搭讪。林滋和梦瑶这一桌也成了许多男士过来客套的目标之一。林滋也还罢了,倒是梦瑶反应迅速,左右逢源,不一会儿就拿到了十几张名片,俨然是场上的焦点人物。
后来,巴莎亚夫人亲自上台感谢所有宾客的捧场,又亲自道了晚安。晚宴才算落下了帷幕。林滋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被身上的小礼服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正想赶快回去换衣服呢。她看到大门已经敞开,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向外走时,她赶紧跟梦瑶打个招呼,打算先一步回房间--梦瑶还在跟一位中年(无名指上没戒指)的富商聊得正欢。她不想多留,只希望早点回到房间,卸妆洗澡,再到阳台上吹吹海风……
她的身后响起了顾凯的声音,他人尚未到,“林小姐、林小姐”的叫声已经传过来了。林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快步走向门外,却在出口处被宴会的负责人拦了下来:“您好,是林滋小姐吧。巴莎亚夫人希望能够邀请您,参加明天的下午茶活动。请您届时一定赏光。”
林滋一愣,就见这位负责人好似电视里才会见到的英伦风管家,一身标准的双排扣深色制服,白衬衫上系着领结,手上戴着整洁的白手套。他拿出一封小巧的信封,信封的表面上封着火漆,并用花体字写着TeaParty。
林滋将信封接了过来。负责人将信封交代完毕后,向她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这时顾凯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林滋有些郁闷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摆出了吃惊的表情:“呀,是顾总啊。”
“小林,想不到吧,我们能在这里见面!”顾凯拿出手帕开始擦汗,他小跑了几步就开始喘了。
“真是想不到。怎么,是您安排的这次活动吗?”林滋正好也想知道自己那张邀请函的由来。
“不、不是的,我是地产方面的负责人,游轮这等小事用不着我来管。我也是夫人的贵客呢,你看没看到我刚才的位置?离夫人只有十米远,就在主席台的下首呢。我方才跟夫人聊了很久,也跟苏珊小姐打了招呼。啊,夫人还是那么端庄优雅,苏珊小姐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林滋略带怀疑地看了看顾凯的眼睛,心想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可以配一副眼镜了。
“林小姐居然也在蓝宝石号上,我十分惊喜。哎呀,我已经连续三年参加这个活动了,船上的多是老相识,虽说久别重逢也是喜事,但认识新朋友也是高兴的,对吧?夫人方才也劝我,应该多出来走动一下,也不能太腼腆,要多跟女士们聊聊天,听一听姑娘们的意见。毕竟,现在大部分的家庭买房置业,都是老婆掌握话语权呢。你说呢?”
“您说的很有道理。”林滋看了看四周,想找借口溜走,“抱歉,我要先回房间了,海上信号不好,我要用一下房间里的卫星电话。顾总,您早点休息,我们明天找个时间再聊吧。”
顾凯“啊”了一声,看似有点失望,他道:“其实我还有点正事想要找你谈一下,你看我,光顾着闲聊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好的,明天再见。”林滋虽然有点好奇正事到底是什么,但还是希望从眼下的境地里逃离,于是火速地道了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如愿以偿地卸妆、洗澡,换上浴袍,坐在房间外的小阳台上,看着渐变深沉的夜色。
他们行驶的公海正在主航道上,所以夜色当中,也能看到过往的大型游轮或者货轮,有的相距离甚远,有的甚至能看到对面的灯火通明。海面深处是寂静与波涛汹涌,游轮之上是衣香鬓影、灯火辉煌。
林滋裹着白浴袍,在阳台上点了一盏小灯,倒了一杯椰子水,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海。然而她不知道,顶层六楼的一个房间里,也有人跟她一样早早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