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几天,司徒宇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她不是那样的人,最近一次是听谁说来着,他燃起烟,任烟火在指间燃烧。他想起来,是前几天,一个下属这么说来。
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如果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眯起眼睛,袅袅升腾的烟雾中,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脸。他用了六年的时间努力忘记的脸,现在无比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所不同的,她不再是那个青涩柔弱的女孩,而已经长成了大人。长大了的她,脸庞依旧那么清秀纯真,眼睛依旧那么清亮逼人,笑容依旧那么动人美好。如果,他想,如果抹去过去那段灰色的记忆,他有没有可能爱上她呢?
也许会吧,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但遗憾的是他知道有关她的过去。
有时候作梦,他会重复这样的情景:
她站在阳光里,眼神清亮,而他在黑暗中不停的像他招手呼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却毫不犹豫的转身,消失在温暖的阳光里。
她走在阳光里,而他一直留在又黑又冷的地方。
这样子不公平,这样子太不公平。他忿忿的起身,用力的掐灭了烟头,我一定要她也尝一尝在黑暗里生活的滋味!
“现在要花吗?让莫可然过来?”
小杨站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的问。可是他很不理解,大清早的上司打电话说他的办公室需要装饰一下。这是多微不足道的事情啊,所以他说让助理去花店买些回来吧。谁知上司冷冰冰的说——让她来,花语的老板亲自来的话,效果肯定不一样吧。
司徒宇看了看手表,“我十分钟后开个会,开完就会回来。”他望向窗外,清晨的天空一片蔚蓝,“我想她会把这里布置的别有新意。”
小杨虽然摸不清头脑,但上司的命令不容抗拒。他掏出手机,拨通莫可然的号码:
“你好。”
莫可然正忙这给顾客扎一个花带,礼貌的说道。
“我是小杨。”
“哦。”莫可然站起来,“有什么需要吗?”
当小杨把他上司的意思转达过后,花语的女主人拿着电话半天没有声息。
“莫小姐莫小姐……”见电话那边没有动静,小杨大声的喊。
莫可然回过神来,“哦,我在听——我准备一下,很快过去。”
放下电话,莫可然呆立了很久,她惧怕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既然躲不过,那就勇敢面对吧。
办公室里的装饰,她想了想,拿了几株青葱的花朵,忽然看见那盆开的灿烂的茉莉,她把它拿起。
她的车子刚到门口,小杨就迎了上来。
“真不好意思,这点事情还要麻烦你。”
小杨真的感觉很抱歉,花语生意那么忙,司徒经理就为了自己办公室的几盆花,就叫人家赶过来,真有点小题大做了。
莫可然笑笑在小杨的指引下让司机和她一起把花盆搬到经理的办公室。
“就是这里了,”小杨把他们带到23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司徒经理开会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给我打电话。”
“好的。”
小杨走后,莫可然让司机也下去了。然后,她轻轻的推开门。
办公室很宽敞,朝南的墙面开了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玻璃窗一尘不染,清晨的阳光正肆无忌惮的照进来。她顺着阳光走到大大的办公桌前,偌大的办公桌上只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支签字笔和一只烟灰缸。她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烟灰缸,那里面凌乱的躺满了烟头,似乎可以看见这里的主人烟雾缭绕的情景。她小心翼翼的拉正了椅子,思想里现出那个男人的脸。
大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办公室,似乎笼罩着一层低气压的办公室,莫可然发了两分钟的呆后,想起自己的任务。
向阳的窗前,放一盆大大的滴水观音,墙角要一盆灵竹,办公桌上,摆一盆小小的开的灿烂的散发着馨香的茉莉……
这样子,只不过十分钟,空荡荡的办公室已经变的温馨又浪漫。
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莫可然满意的拍拍手。看了看办公桌,想到它的主人马上就会回来,她的心立刻慌乱起来。
一定得赶在他回来之前走,她想,这样子,就可以避免,不,是暂时避免与他的正面接触,也就暂时避免了可能,不,是一定会到来的伤痛。
收拾了凋落的花瓣和枝叶,把办公桌擦干净,倒了满满的烟灰缸,迈脚,抬步,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有脚步声清晰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剧烈的敲打着她的鼓膜,原本像花朵一样的面容刹那间失去了血色——那是他的脚步声。
那是他的脚步声,那么有力,那么沉稳的脚步。那个时候她对他说,即使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市,即使我闭上眼睛,只要听到你的脚步声,我就能立刻把你找出来。可是现在,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来不记得这样的脚步声。
脚步来到了门前,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