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话里带刺，一个笑里藏刀。
夏小星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又不合时宜的念头。
电视里也不全是骗人的。暗斗明争都可怕。
沈苏嘴角微微翘起，眼神兜兜转转，突然又落回到了夏小星的身上。
关键时刻，自然不能示弱。
夏小星坦然迎接她的目光，隐隐约约看出些东西来，说不清又道不明。
不是杀气，也不是敌意，更像是一种不屑和蔑视。
厉贵妃当然要护着夏小星，见她直勾勾地盯过来，又开口道：“皇后娘娘，颜黎川翻身有望，这件事不会和您有关吧？”
沈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问她道：“你觉得本宫有那个能耐？”
厉贵妃眼底寒意凛然：“臣妾不知，可臣妾怀疑……”
沈苏看过来，一双眼明亮迫人。“颜黎川对本宫有什么用？本宫又要如何救他？”
“若是以前的娘娘，每日吃斋礼佛，自然用不着那等卑鄙小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娘娘心中的夙愿，怕是佛祖菩萨不能满足的。娘娘要用谁提拔谁，不是一清二楚吗？娘娘想借恭妃之手来制衡臣妾，这一招可不算高明。”
明对明，暗对暗，话要是不能说到点子上，岂不白白浪费口舌。
厉贵妃寒森森的语气，夏小星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转头看向沈皇后，她仍是那副风淡云轻地模样，眼神轻飘飘的。
“恭妃陪伴圣上多年，从来都是赢不过你的。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她呢？”
“臣妾不得不在意，尤其是现在！”厉贵妃强压下满心的怒气，只道：“颜黎川是个阴险狠毒的小人，根本不值得被人信任！”
沈苏闻言又是一笑：“你误会了，本宫对恭妃也好，对颜黎川也好，心中全无半点信任可言。”
厉贵妃秀眉微蹙，等她继续说下去。
沈苏微微张开十指，展露自己鲜红如血的指甲，道：“一只是听话的猫儿，一只是会咬人的狗，本宫觉得极好。”
猫儿……狗……
夏小星闻言心头猛一震。
这种侮辱人的话，她竟也能说得出口？
同样震惊的还有厉贵妃，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娘娘这话……臣妾实在听不懂……”
沈苏似叹非叹：“你哪里是不懂。”
许是太过震惊，惹来腹中的孩子也跟着胎动。
厉贵妃下意识地抚着肚子，不适地皱起眉头，深呼吸了两口气。
夏小星忙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她起身去到她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见她鼻尖泛起细微的汗珠，心里莫名咯噔一声。
厉贵妃微微摇头，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苏见厉贵妃辛苦，淡淡道：“你今儿想听的实话，本宫一句都没有瞒着你，所以，你回去吧，莫要真伤了身子，平白无故地，让本宫心生愧疚。”
厉贵妃抬眸看她：“我再问娘娘一句，您可要和臣妾斗到底？”
夏小星听得心头一颤，转眸看向沈皇后，只听她道：“只要本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本宫不会与你为敌。”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较量下去了。
厉贵妃冷笑：“臣妾明白了。”
夏小星低眉敛目，搀扶着厉贵妃起身离开，谁知，被她突然反握住了手，她那般用力，长长的指甲，刺痛了夏小星娇嫩的手背。
她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没吭一声，一路忍耐着。
才出了景仁宫的宫门，就见远处有一队人走来，恰巧，正是恭妃郑澜和她的随从奴婢。
郑澜得了消息，便匆匆赶到，只为了见厉贵妃一面。
“贵妃姐姐……”
郑澜随意应付地行了一个礼，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厉贵妃正难受得紧，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恭妃妹妹，近来看来很清闲啊？太后之前让你日日反省，看来你都忘了……”
“姐姐说笑了，太后娘娘的叮嘱，臣妾从未忘过。臣妾只是惦记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所以时常过来看看。”
夏小星看着她一脸得意，忽想起沈皇后刚才说的话，不禁在心里有点可怜她。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被人当成是猫狗一样的利用，何来尊严？
厉贵妃在沈皇后面前有诸多避讳，可面对郑澜，她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别得意了，皇后娘娘不会是你的靠山，你也入不了她的法眼！”
郑澜挑眉轻笑：“姐姐，您还想要教臣妾做人不成？看姐姐现在这副辛苦的模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厉贵妃冷笑连连：“你也敢对本宫放肆了？”
“姐姐不要误会，不是放肆，而是善意的劝告。”郑澜望着厉贵妃脸上的冷汗，笑得更加得意了。
“贵妃姐姐冠盖六宫，这么多年了，可曾有过真正的对手？臣妾自知无用，可这宫里面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无用。”
“郑澜，你进宫多年，心智竟然还是如此幼稚……你啊，就算是为了二皇子，也该谨言慎行，低调做人。”
厉贵妃眼中竟是轻蔑之色。
朽木不可雕也。自以为是，有时候比无知更可怕。
“贵妃姐姐，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臣妾昨日才有机会得见二殿下一面。”
厉贵妃闻言眉心微蹙：“你见到二皇子了？”
“是啊，皇后娘娘说想念二殿下，太后娘娘就点头允了。”郑澜一脸得意：“怎么，姐姐不知道此事？”
夏小星明显感觉到了厉贵妃手指微微用力，疼得眉心一动。
看来，她是不知情了。
郑澜见她沉默吃瘪，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夏小星适时开口，轻轻道：“娘娘，身子要紧。”
郑澜这人一肚子糊涂，和她理论下来也没什么用，她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着皇后娘娘……
郑澜见她们离开，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嘴角露笑：“贵妃姐姐慢走，臣妾恕不远送。”
跟着，她笑盈盈地来到沈苏面前，只道：“娘娘您总是拿出皇后娘娘应有的气势来了，方才厉贵妃的表情，难看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