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找人去请段弘一边在原地团团转的李青在听到段南歌这句“且慢”之后立刻转了过来,有些慌张地看着段南歌。
“怎么了?”
“呃……”看不出李青是装傻,还是真的有点儿傻,段南歌有些无措地看向心。
李青顺着段南歌的目光看向心,见心是跪在地上的,李青还给吓了一跳:“这位姑娘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李青还上前两步,伸出手去要扶心起来。
心赶忙向后缩了下身子,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柔声道:“段大小姐的意思是,殿下还是莫要派人去请天宋的段国公来了,段国公十分疼爱段大小姐,若被段国公知道殿下撞坏了段大小姐,那这事儿怕是就不好办了。”
李青眨眨眼,颇有些为难地看向段南歌:“可是……冲撞了段大小姐本就是本殿下的不是,本殿下理应对段国公有个交代。”
段南歌的嘴角一抽,笑意盈盈道:“殿下有心了,可我并未伤到,殿下自也不必对谁有个交代。不过……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诶?”李青一愣,十分茫然地看着段南歌,然后又搞不清状况似的左顾右盼一阵,突地轻笑一声,“段大小姐所言极是,本殿下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闻言,段南歌和心面面相觑。
见段南歌二人对自己的言行十分困惑,李青便笑着解释道:“让两位姑娘见笑了,只是本殿下时常如此,一个人时总是想事情想得入神,常常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殿下的护卫和随从呢?”段南歌狐疑地问道。
李青腼腆地笑道:“本殿下不喜欢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
段南歌和心又看了彼此一眼。
明知道自己在专心想事情的时候容易迷路,如今又在别国都城,他却还敢不带一个护卫就四处溜达?这话虽是出自李青之口,但怕是连李青自己都不会相信。
心里明白,但段南歌和心却默契地没有戳破李青的谎言,也没有提起先前逃走的那名黑衣人。
微微一笑,心柔声道:“不过能在这里碰到殿下倒是刚好,卑职有些事要向殿下讨教。”
“哦?”李青不解地看着心,温和一笑,道,“这位姑娘有什么疑惑?只要是本殿下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多谢殿下,”心先向李青福了福身,然后才问李青道,“卑职听我们南楚跟来侍奉圣主的下人说殿下的手中有一块似乎属于我们圣主的环佩,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心是近身侍奉皇甫静怡的四尊之一,李青自然是认得她的,但李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握有皇甫静怡一枚环佩的事情会被心知道,若身为四尊的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皇甫静怡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想到这种可能,李青觉得有些窘迫,眼神一闪就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掩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捏住了袖口。
段南歌的视线从李青的脸上转到手上又绕回脸上,没错过李青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在心里叹息一声,李青最终还是取出了那枚环佩,递到心的眼前:“前几日,本殿下的确是在京中某处拾得一枚环佩,见那上面刻着象征南楚圣女的纹样,本殿下就打算寻个恰当的时机将此物归还,只是近来人多眼杂,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这环佩就在本殿下这里存放许久,姑娘能来寻,本殿下也松了口气。只是本殿下怕给圣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十分谨慎,姑娘是从何得知这枚环佩在本殿下手中的?可是已经传出了对圣女不利的谣言?”
说这话时,李青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段南歌一眼。
心随着李青看了段南歌一眼,柔柔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幸而殿下谨慎,并没有传出什么对圣主不利的言论,卑职替圣主谢过殿下。”
说着,心就屈膝福下身去。
“不敢不敢!姑娘快起!”李青又是一阵慌乱。
心依言起身,抬眼看向李青:“不知殿下是在何处寻得这枚环佩?”
“呃……”李青移开了视线,有些心虚,“就是在京中驿馆附近寻得,因那上面的纹样独特,本殿下这才辨得出那是圣女之物,如今能完璧归赵,本殿下也不必再终日惶惶。不打扰两位姑娘散步,告辞。”
话音落,李青冲段南歌和心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就走,脚步匆忙,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心将那枚温热的环佩捏在手里,指腹在纹路间来回摩挲,似在思索什么。
半晌之后,心转头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段南歌:“段大小姐是如何知道这枚环佩在西齐殿下手中的?”
段南歌头一偏,浅笑道:“这里是天宋,只要露出破绽就会被天宋人看到,只要被天宋人看到就有可能传到我的耳朵里,更何况家父执掌三军,心大人你说这狩猎场里该有多少天宋人做我的眼睛?”
这话段南歌自然是胡说的,就算段弘当真执掌三军,依着段弘的作风,也断不会将三军收为己用。只是即便段南歌对南楚圣女主仆几人颇有好感,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大事小情全都如实相告,有些话能实说,有些话终究只能虚虚实实。
看了看段南歌,心对段南歌的这番虚假之辞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段大小姐的这份人情,卑职记下了。”
“朋友嘛,理应互相帮助。”段南歌粲然笑着。
心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也不招呼段南歌。
段南歌也没有跟上去,只是目送着心离开,而后脚下一转,循着李青离开的方向追去。
今日是狩猎活动的第二日,前一日的狩猎未能尽兴,今日负责组织活动的天宋官吏就想了各种法子来弥补这个遗憾,因此在猎场里的人不管是各国使臣还是禁军护卫都聚集在一处热闹着,只有零星的禁军穿梭在山林间巡逻,这便就方便了个别人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动。
李青便是太了解此次与他一同出使天宋的大将军,因此今日一直关注着这位大将军的动向,果然,以天宋皇帝为中心的人群正热闹地比试骑射时,这位大将军的副将就趁着无人注意之人溜了出去,李青连忙跟上。
李青倒是没想到会在半路遇到段南歌和心,深知南楚四尊的武艺高强,李青怕那名副将被段南歌和心抓到,只得现身相救,只是他更加没有想到心一见到他就会向他索要那枚环佩,那枚被他谨慎保存许多年的环佩。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寻到躲在林中的那名副将,恼火的李青瞪着眼睛怒吼一声。
那名副将不慌不忙地看了李青一眼,那眼神中甚至还有三分好不掩藏的不屑:“末将等只是一心为殿下着想,想要成全殿下多年来的单相思,殿下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本殿下不需要你们多事!”在气头上的李青也没了平日里的怯懦,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副将,“本殿下知道,是二皇兄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可南楚不过弹丸之地,二皇兄何必念念不忘?!”
那副将冷哼一声,道:“殿下不必思虑过多,既然殿下知道这是二殿下的命令,那还请殿下配合一些,您几次三番地阻挠,末将与将军十分困扰。”
“困扰?”李青冷笑一声,“那你们倒是杀了本殿下啊!就像你们除掉其他碍事者那样!”
那名副将冷眼看着暴怒的李青,淡然道:“对二殿下而言,殿下您还有可取之处,因此请您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莫要等当真惹怒二殿下时追悔莫及。”
这话说完,那副将便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离开,与李青错身而过的瞬间,那副将的脚步一顿,突然低声道:“对了,感谢殿下能将那枚环佩还给南楚圣女。”
李青一怔,猛一把抓住那名副将的衣袖,怒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副将毫不客气地甩开李青的衣袖,还掸了掸被李青抓住的地方,似乎那里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殿下不必知道。”
冷哼一声,那副将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李青的脸色青了黑黑了青,突然猛地一拳砸在一旁的树干上:“混账!”
“啧啧啧,殿下这一下用了狠劲,爷光是瞧着都觉得疼,殿下您不疼吗?”
突兀出现的轻挑声音吓得李青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退开两步,退开时却还想转身看一看对方是谁,慌乱间左脚就绊了右脚,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秦渊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他又不吃人,这李青慌什么?
“你是什么人?!”咽了口口水,李青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眉梢微挑,秦渊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张纯金面具,不解地问道:“殿下不认得爷吗?爷在西齐这么没有名气吗?”
听到秦渊这话,再随着秦渊的动作仔细去看他脸上那张面具,李青想了一会儿,总算是从记忆中搜索出一个特征与眼前之人相符的人:“你是……廖五爷?”
廖五爷怎么会在皇家猎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