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歌笑着应下秦渊的话,可究竟会不会在下一次叫醒秦渊就不得而知了。
穿好衣裳,秦渊就走出了主屋。
披星戴月地奔波半月,便是习惯了晚睡早起、长途奔波的罗致和廖三也是疲惫不堪,秦渊出门时,这两个人也是刚醒,正在院子里的井边洗漱。
主屋偏房里的白鸾兰九是被秦渊开门的声音吵醒的,此时坐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说话声一脸呆然,而叱灵旸却还在呼呼大睡,睡相豪迈。
“爷。”见秦渊出来,廖三和罗致很自然地给秦渊让开一个位置。
秦渊也很自然地走到那个位置上,从井里提一桶水上来就蹲在那儿洗脸,习以为常的样子。
把自己的脸洗干净了,秦渊就转脚绕去院子一角的露天厨房。
原本这宅子的厨房在西厢房里,可他们要住进来的人多,幸而天已渐暖,廖七就让人把西厢房改成了客房,而后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再搭上灶台,钉一个长桌,就成了个厨房。
在厨房里打了个转,秦渊顺手捏一块廖七切好的萝卜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廖七道:“烧水了吗?”
“在那儿呢,”正在灶前忙活的廖七随手一指,而后又道,“专门给夫人准备的。”
“有眼力!”满意地夸奖廖七一句,秦渊就将那壶还冒着热气的水拎走了。
回到主屋房间里,秦渊就见段南歌已经穿戴整齐,正弓着身在整理床铺。
秦渊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拿起搁在架子上的脸盆就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出门。打了半盆冷水,再掺进些热水,等秦渊用温水将布巾打湿,段南歌也理好了床铺,直起身来一转头就看到秦渊托着块布巾走了过去。
眨眨眼,段南歌转头从刚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就见井边的地上一滩水。
段南歌收回视线,浅笑着看着秦渊:“不用特地为我准备,我跟你们一样就行。”
走到段南歌面前,秦渊听到这话之后一抬手就将温热的布巾盖在了段南歌脸上,看着段南歌急忙拉下布巾的样子,语带笑意道:“你舍得,爷可不舍得。”
段南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秦渊,手腕一转就将那布巾丢了回去。
秦渊接住布巾,看了看手上的布巾,再看看段南歌,眉眼一动,痞笑道:“你这是要让爷伺候你洗脸?这事儿爷还从来没做过,来来来,让爷试试。”
说着秦渊就将布巾托在手掌上,看那架势是要往段南歌的脸上拍。
被秦渊这架势吓到,段南歌连忙躲开:“还是算了,看你笨手笨脚的,不如我自己来。”
闪身绕到秦渊身后,段南歌伸手就要夺回布巾。
“别啊,”像是预料到了段南歌的后招,秦渊突然收手将布巾握住,还极快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刚好躲开段南歌抓过去的手,“初次尝试,难免笨拙,你让爷多练习练习不就成了吗?所谓熟能生巧。”
秦渊转身一个箭步逼近段南歌,再一伸手就抓住了段南歌的胳膊:“来,让爷试试。”
段南歌连忙别开脸,而后反手抓住秦渊的手臂,一抬手就将秦渊的手臂举起来,动作灵敏地从秦渊的手臂下钻了过去,绕到秦渊身后就连同秦渊的手臂一起给反剪在了他身后。
“不敢劳烦五爷,这等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罗致和廖三二人将一张圆桌从西厢房搬到院子正中,听到从主屋传出的嬉闹声就齐齐扭头望去。
“爷跟夫人就是与众不同,”廖三一脸钦佩道,“连嬉闹都带着招式。”
那究竟是在嬉闹还是在比武?啧啧啧,太有特点了!
罗致笑道:“也亏得夫人一大早就愿意陪爷胡闹。”
且不说世家女子,但凡家境稍微富裕一些的女子大半都是小姐做派,整天端着范儿、拿着乔儿,哪里愿意这样放开了与爷胡闹?
说起来爷这些年走南闯北,能跟爷有所接触且还对爷倾心的女子不在少数,却多半都被爷这性子惹哭过,爷对人家无意,自然不会去哄,于是那些女子的乔儿一拿起来就没有借口放下,好不容易才与爷有了交情能聊上几句,却也因此就渐渐地没了交情,形同陌路。
而余下的那些女子就几乎都是独孤嫣那般模样的,自视甚高,明明没什么能耐,却总觉得自己能与爷比肩甚至能成为爷最大的助力,在爷面前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这样的女子虽没跟爷成为陌路,却也讨不到爷欢心。
他们这夫人还真是样样都刚刚好。
罗致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块已经凉了的布巾就从天而降,刚好盖在罗致头顶。
罗致一愣,眼角猛跳。
秦渊站在窗边,看着罗致得意道:“让你说爷坏话!”
谁胡闹了?他这叫增加生活乐趣!
段南歌在秦渊身旁,笑倒在秦渊身上。
秦渊这扔的真是太准了!
笑闹过后,段南歌总算是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洗了,出门见厨房里只有廖七一人,段南歌就快步走了过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突然听到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廖七微怔,一时之间竟没想起这女人是谁,等转头看清了段南歌的脸,廖七这才意识到他们廖氏的院儿里终于有女人了。
秦渊走南闯北,见过的女人不少,可不管走到哪儿,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永远都只有廖氏的男人们,也正因如此,廖七才练就了煮饭烧菜的好手艺。
觉得段南歌只是客气一下,廖七便也客气地对段南歌说道:“这里油烟大,夫人还是去廖三他们那边等着吧,早饭……午饭一会儿就好。”
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这会儿就吃午饭其实也有些早。
眉梢一挑,段南歌浅笑道:“小瞧人不是?”
廖七忙道:“属下不敢,只是……”
可被段南歌那样眉眼带笑的盯着,廖七这话到底是说不下去,只能改口道:“那这些青菜就拜托夫人了。”
递给段南歌一竹篮青菜,廖七故意没把话说明白。
若夫人是会做菜的人,那她见到这菜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处理,若是不会,夫人也不会自讨没趣,该是自行离开。
“好。”结果段南歌应得干脆,接过那一竹篮青菜,转身就站在长桌旁摘菜,手法娴熟,动作利落。
廖七见了,不由有些惊讶。
他们夫人不是段国公府的嫡长小姐吗?没听说段国公府清贫如洗连个厨子都请不起了,这嫡长小姐怎么还会这些?
主屋那边,白鸾兰九也收拾妥当,见段南歌站在了厨房里,白鸾兰九也赶忙跑过去。
“夫人,我也来帮忙。”
在野外,秦渊能爬树摘果,也能下水捞鱼,烤肉烤鱼都不在话下,可若是要进厨房正经做个饭菜,秦渊就一窍不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廖三和罗致与秦渊一样对正经的厨艺一窍不通,此时与秦渊一起坐在圆桌边上,望着比以往更加热闹的厨房,两个人的心里莫名生出一分感动来。
罗致满足的喟叹一声,看着站在段南歌对面认真帮忙的白鸾兰九,赞一句道:“这过日子还得是有个女人在啊。”
那厨房里有女人在的样子和只有廖七在的样子就是不一样。
秦渊扬手就在罗致头上抽了一折扇,冷哼一声,道:“那女人是爷的!”
罗致揉着后脑勺,无辜道:“属下说的对面那个。”
秦渊挑眉:“怎么?看上了?”
罗致撇撇嘴,望着白鸾兰九道:“倒也不是看上了,只不过那也是个人选不是?”
看上白鸾兰九了吗?那是真没有,只不过整日东北西跑地做生意,常在身边的都是男人,如今突然被夫人托付要照顾一个女人,这让他回想起了一些被人倚靠的感觉,尤其爷跟夫人整日里恩恩爱爱的模样看得叫人眼馋,不知道廖三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反正他是突然想要成家了。
对罗致的回答不置可否,秦渊只满目柔情地望着段南歌,嘱咐罗致道:“若真是看上了,就别犹豫,若耽误了,便是爷也帮不上忙。”
罗致没有说话,却是廖三揶揄一句道:“爷您就放心吧,罗致这人,人面兽心,您别瞧他表面上总是一副斯文的样子,那内里……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罗致当即就瞪了廖三一眼:“要你多嘴!”
秦渊笑道:“怎么?罗致你都不反驳吗?”
罗致不以为意道:“若当真里里外外都斯文着,还能做廖氏的行商吗?”
闻言,秦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到底还是在罗致的脑袋上抽了一扇子:“你这话爷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廖三哈哈大笑,罗致咧咧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段南歌和白鸾兰九帮忙,这七个人的饭做得比以往要快,饭菜上桌,叱灵旸就跟猎狗似的闻着味儿推门而出。
“吃饭了?”
众人齐齐闻声望去,而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笑得叱灵旸一头雾水,不由地看向白鸾兰九,想求个解释。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
白鸾兰九白了叱灵旸一眼,也不跟叱灵旸解释,只转身回厨房去端下一道菜。
旸真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