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就是廖五爷?”陈涵雅暗道不好,忙扯出一个笑容来,“五爷您何时成亲了?”
“爷要成亲还得陈小姐准许吗?”秦渊哂笑,“这京城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都说世家小姐尊贵有涵养,可这一个个的不在闺中待嫁,整日抛头露面与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诸位大人为了拉帮结派还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你!”陈涵雅登时满脸通红,刚才还跟着嬉笑的几个小姐也都窘迫地瑟缩起来。
见段子萱也是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秦昊眉心微蹙,有些不悦:“五爷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不过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饮酒闲聊罢了。”
“饮酒闲聊?”秦渊笑笑,“饮酒闲聊跟饮酒作乐可相差无几,爷不知道楚王爷是个什么脾气,但若爷的夫人整日跟别的男人一起饮酒作乐,爷是笑不出来,兴许是因为爷的胸襟没有楚王那样广阔。”
陈涵雅不服:“那五爷的夫人还真是可怜,连与友人宴聚都要受五爷管制。”
秦渊不愠不怒,偏头看一眼段南歌,满目柔情:“爷倒是十分庆幸,爷的夫人眼光一向很高,只与高情远致的人结交,偶有宴聚也是一杯淡茶、一副笔墨,严肃时论经讲道,轻松时也只是说些奇闻异事,这样的宴聚别说是管制,爷若有空那是一定要在旁静听的,这可比一群人不分男女地聚在一起喝酒胡闹有趣得多。”
秦渊这话说完,就勾起了一些人的回忆。
礼部尚书的庶出小儿子赵昭没什么心机,因此心直口快,想到就说:“五爷这话倒是让我想起和亲远嫁的大公主了,大公主博学多才,当年跟在陛下身边,时常邀才子佳人过府一聚,宴上有茶无酒,说得都是诗词歌赋经书典籍,若陛下赴宴,那也会谈论些天下大事,据说如今朝中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臣子都是在大公主的宴上被陛下挑中的。也是有了大公主的先例,京中各家对小姐们的管束才不那么严格。”
管束是不严格了,但那样的宴聚却再没有出现过。
陈涵雅撇撇嘴:“说得好像你见过大公主似的!”
“那自然是见过的!”赵昭立刻说道,“我当年随我大哥一起去参加过大公主的小宴,我这名字还是大公主给改的呢!”
“我们这里,见过大公主次数最多的人,大概是恒公子吧?”户部尚书的女儿颜雅君温柔地开口,“当年国公爷常伴陛下身侧,恒公子也是在的吧?”
段子恒垂下眼,似有些感慨万千:“当年有幸与大公主以姐弟相称,只是那时年幼,给大公主添了不少麻烦。大公主和亲远嫁之后,就再没见过那般惊才绝艳的女子。”
秦昊是没见过大公主的,大公主与秦昊的年龄相差极大,秦昊开始懂事的时候,大公主就已经和亲远嫁,因此听着赵昭和段子恒的讲述,秦昊就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兴许并非貌若天仙,但却满腹经纶,气质非凡,就如同……
秦昊的视线从几位小姐脸上扫过,最后却定在低眉浅笑的段南歌身上。
这个女人跟在廖五爷的身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她虽因为生气而说了一句重话,但语气堪称平和,话里也没有其他小姐常用的贬低他人的言辞,听廖五爷将她描述得那样美好,可她却也没有半分骄傲,更不会像有些小姐那样高傲。
段子恒和赵昭口中的那位大公主会不会也是像这样,纵有惊世之才,也将风华敛尽,归于寻常?他们口中的那位大公主会不会也是这样端庄知礼,冰清玉洁?
以往没有对比,秦昊觉得段子萱就很好,她比段南歌健康,比段南歌更重视他,比其他小姐有才华,也比其他小姐温婉谦逊,可若将段子萱跟“廖夫人”或者大公主相比,秦昊又觉得段子萱还不够好。
可惜“廖夫人”已经是“廖夫人”,秦昊也只能暗自艳羡廖五爷的幸运。
“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到夫人的小宴上旁听一次?”
段南歌一惊,毫不客气地踩了秦渊一脚。
秦渊的嘴角一抽,疼得要命,却分毫不敢表现出来。
段南歌转头看向秦昊,淡然浅笑:“外子言过其实,楚王爷可别信他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好友小聚,无聊得很。”
“是不是当真无聊,要去看过才知道,”放下茶杯,秦昊站了起来,“说好今夜要一同赏灯,廖夫人若觉得人多嘈杂,那便兵分两路,本王与廖五爷同行。”
秦渊仍旧没有直接给秦昊回答,而是偏头看向段南歌:“夫人觉得呢?”
段南歌白了秦渊一眼:“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依你,”秦渊起身,长臂一伸就将段南歌先前脱下的斗篷给捞到了手里,“穿上。”
段南歌点点头,转身让秦渊将斗篷罩在自己身上。
唐瑾摸了摸下巴,偏头凑到段子恒耳边,低声道:“廖五爷是不是真的看上你妹妹了啊?瞧这殷勤劲儿,看得人牙酸,我爹对我娘都没这么细心。”
段子恒气得咬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唐瑾耸耸肩,又补充一句:“反正看着比那个楚王好就是了。”
“这才是人话。”段子恒迈开脚步,跟上秦渊和段南歌。
“等一下!”见秦昊当真舌下众人与秦渊走在一起,段子萱忙追了上去,“我也跟廖夫人同行吧,不然待会儿他们男人聊起来非得冷落了廖夫人。”
段南歌的眉梢轻颤,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也好,大小姐若不嫌民妇无趣,来与民妇做个伴也好。”
“廖夫人客气了,”段子萱松了口气,“能有机会与廖夫人同行是子萱的荣幸。”
段南歌笑笑,随着秦渊走出了逸云楼。
瞥了眼走在段南歌另一边的段子恒,又给唐瑾使了个眼色,秦渊就偷偷握住了段南歌的手。
待段南歌狐疑地转头看过来时,秦渊就理直气壮又坦然无比地说道:“街上人多,爷怕夫人走丢。”
段南歌瞥了眼段子恒,又瞄了眼秦昊,思索片刻,还是没甩开秦渊的手:“廖五爷果然是个商人。”
“什么意思?”秦渊一时没想明白。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没有不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