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午后,秦渊、楚和煦、周吉信、高翰义和黎洪泽五人又聚在了一起,但与之前那次聚会不同的是,秦昊也跟他们坐在一起,还有一点不同就是之前跟在五位大当家身后的人全都不见了,而他们谁都清楚,能被大当家带在身边的人,那可都是大当家的心腹,有的兴许还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秦昊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廖氏自不用说,打从秦昊带人来岭南赈灾开始,廖氏就往岭南砸了十几万两银子,而其他四家之前也都捐赠了银两,只是那数目无法跟廖氏相比,而这几天,他们又纷纷做起了善事,有的置办了宅子收养所有父母双亡的孤儿,有的则照顾起所有孤寡的老人,还有的下手慢了,就只能在岭南几大州府兴建龙王庙。
不论如何,五大商的大当家到了岭南之后就各自为岭南出了力,秦昊这一次在逸云楼设宴,就是代表朝廷向五大商表示感谢。
高翰义三人老奸巨猾,酒桌上说得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常常堵得秦昊进不得也退不得。
秦渊自然是不会帮秦昊解围,便端着酒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而楚和煦却是打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脸上的不安明显到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楚和煦终于是坐不住了:“楚王爷,草民突然想起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就……”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楚和煦的话还没说完,秦渊就懒洋洋地出言打算,“今儿这可是楚王设宴,三位大当家的都还在这儿,楚七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个……”因为心急,所以楚和煦一听秦渊这话就冷下了脸,“我楚氏的事情,怕是不好跟廖当家的说吧?”
“楚氏的事情?”秦渊哂笑,“这就奇怪了,楚氏除了要完成左相大人的吩咐,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吗?嗯?”
高翰义紧跟着秦渊说道:“就算是还有左相大人的命令没完成,也不急在这一时。小子,你可别扫兴!”
楚和煦眉心紧蹙,索性起身向秦昊作了个揖:“王爷恕罪,草民真的是……”
“小子,”周吉信也冷下了脸,将酒杯往桌上一摔,冷眼看向楚和煦,“便是你父亲也得给我三分颜面,今儿我就非要留你喝这顿酒,你留是不留?”
黎洪泽咽下一口酒,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楚家小子,别太不识抬举。”
秦昊原本还想着既然楚和煦要走,就放他走,反正楚和煦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但此时见其他四家竟是联合起来强留楚和煦,秦昊就猜这其中必有猫腻。
秦昊不由地看向秦渊。
秦渊像是料到了秦昊会看过去一样,时机恰好地给秦昊抛了个眉眼。
秦昊的青筋一突突,收回了视线。
秦昊都看出了其他四家的联合,楚和煦自然也看出来了,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他就知道廖五爷没那么好心提醒他楚王查账的事情,合着廖五爷那话根本就是说给周吉信他们听的。楚王查账是真的,但周吉信他们早就看楚氏不顺眼,不会放过这个栽赃陷害的机会也是真的。
他太大意了!
想通了这点,楚和煦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离开这里。
“王爷恕罪,草民的确是想起了左相大人交代的一件要事要办,实在是对不住王爷。”
楚和煦不提左相还好,他这么一提,秦昊顿时就来气了。
这几天他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左相大人”,父皇派来接任的那些官吏一个个张口闭口就是左相大人,这天宋到底是他们秦氏的天下,还是左相府的天下?他堂堂楚王还怕了一个左相?!
“楚和煦,坐下!”
楚和煦一怔,愣在原地。
“怎么?”秦昊一记冷眼扫过去,“你还打算违抗本王的命令杀出去不成?”
楚和煦倏地攥紧拳头。
难不成楚王跟廖五爷他们也是一伙的?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若他们只是做了假账贪些钱财也就罢了,可要命的是他们将岭南一处铁矿山里开采出来的七成铁矿都拿去锻造兵器了,这事儿若是让楚王发现,左相府尚且能断尾逃脱,他们楚氏却必死无疑!
楚和煦惊慌不已,然而越慌张,脑子里就越是混乱。
见楚和煦因为紧张过头而出现了呼吸困难、神情恍惚的症状,秦昊不禁又看了秦渊一眼。
他们做了什么?怎么把楚和煦逼成了这副样子?
秦渊耸耸肩,一脸无辜。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就只是让廖九去盯着点儿,以确保周、高、黎三家的行动能够百分之百地成功。
但秦渊不知道,真正确保三家的行动成功的人并不是廖九,而是段南歌。
今日秦昊打算宴请五大商,因此也给段南歌送去了消息,好让段南歌帮忙看着点儿州牧府。自从皇帝将那一批三句话不离“左相府”的官吏送来岭南之后,秦昊就防贼防得很辛苦。
知道秦昊防得是左相府,段南歌自然很乐意帮忙,于是秦昊前脚离开州牧府,段南歌后脚就以特使的身份晃了进去。
也不知道凌风是不是故意的,在州牧府门前接到了段南歌之后就将段南歌直接引进了秦昊平日里办公用的书房里,彼时,几名被秦昊偷偷请来的账房先生正在核对楚氏的矿山账目。
段南歌犹豫再三,还是没当着几个账房先生的面儿去碰那些账本,只在书房里寻了本杂记来读,中途实在无聊,就在州牧府里散散步,而段南歌这一散步,就好巧不巧地遇见了许多客人,比如廖氏的廖九,比如周氏的周明轩,比如高氏的高云,比如黎氏的黎青宁,再比如楚氏的左方。
因为段南歌这段时日一直在廖氏那里借住,所以五大商的这些人段南歌倒是都认识,除了左方是楚和煦的亲随,其他几个都是五大商的嫡系子孙,但遗憾的是这些人当中除了廖九,其他人都不认识段南歌。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但看到了廖九,段南歌便没理会他们,全都当成没看见一样,等到了午饭时间,书房里的账房先生们就都去吃午饭了,段南歌仔细想了想,便纵身一跃猫在了房梁上。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而入,鬼鬼祟祟地在一堆账本中翻找着什么。
再过一会儿又有两个人翻窗而入,瞧见那把自己埋在账本堆里的人之后,两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飞奔过去就是一顿揍,把人打晕了之后就扔到一边去了,然后两个人分别从怀里掏出一本什么,塞进了那一堆账本里面。
做完这些事,那两个人才翻窗而出,只是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看起来倒像是两伙人。
段南歌又在房梁上蹲了一刻钟,想着兴许还能等到人,于是就真的等到第四个溜进书房的人,然后是第五个,也是段南歌唯一认识的人。
廖九一进到书房就察觉到书房里有人,抬头往散发气息的方向一看,就见段南歌翘着二郎腿坐在房梁上,俨然是一副正在看热闹的模样。
抽了抽嘴角,廖九向上面的段南歌作了个揖:“段大小姐。”
段南歌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你们玩什么游戏呢?”
“呃……”廖九有些为难,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跟段南歌说。
段南歌也不为难廖九,只转身去那一堆账册里翻找一阵,很快就找到之前那三个人放进去的本册。
细细翻看一遍,段南歌频频点头:“不愧是五大商,这假账册做得跟真的一样。”
话音落,段南歌就将那三本假账册扔给了廖九:“你是要来检查这个的吧?”
“呃……”段大小姐怎么知道?
廖九接住乱飞过来的三本账册,尽管知道段南歌的能耐,却还是自己逐一打开来细看了一遍。
趁廖九检查账本的功夫,段南歌就在书房里的几张矮桌之间游走,偶尔拿一本账房先生已经核对完的账本翻看几页。
“其实跟楚氏做过的事情比起来,你们做的那几本假账简直不值一提,”说着,段南歌就又甩了一本账册给廖九,“你们瞧瞧人家这魄力,比你们那虚报谎报的级别可高出不少。”
楚氏这账本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廖九手忙脚乱地接住意外飞来的账册,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事情!”
竟然私造兵器,楚氏和左相都疯了吧?!
段南歌轻笑一声:“满门抄斩怎么了?人家不也照样做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岭南这一场洪灾把楚王给引来了,人家还能继续做几年呢。”
“这……得把这件事告诉爷!”话音未落,廖九扭头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你站住!”段南歌连忙把人给叫住了,“那本账册你可不能拿走。”
廖五爷也跟左相府有仇?不然廖九怎么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