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宁一直忍到中午，胡若云才起来，然后是张刑复，三人坐在石床上面面相觑，也不怎么尴尬，就是有点找不到话题。
张刑复强撑起身，来到石桌边将自己那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端着饮食来到石床边：“都冷掉了，你们喝点水，我去热下粥。”
吴天宁和胡若云各自接过水杯，分别喝了两小口，然后实在渴，同时一饮而尽。
“张神医也是扣门，赚了那么银子就请我们吃白粥。”张刑复说着看向两个姑娘“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厨艺可不差。”
“不想吃得太油，白粥也行，能加点糖就最好了。”胡若云靠着吴天宁伸了个懒腰。
“和云妹一样吧。”吴天宁不敢和张刑复的目光对视，嗓音柔美地说。
张刑复点点头，出了山洞，先是抱着一小缸泉水回来：“嘴都亲干了。”然后给两个姑娘盛了两大杯，自己又痛饮了一番“稍等啊，粥正在热，张神医说他不喜欢甜食，所以也没备着糖，不过山谷东南边的悬崖上有个蜂巢，我给你们去采一点蜂蜜补补身子。”
“悬崖呀？”胡若云担忧起来“太高的话就算了，你要是受伤……我怎么办办？”
“就是，白粥也挺好，不要冒险。”吴天宁偷望了张刑复一眼，附和着胡若云的话。
“你俩要吃，上天入地我也得取来。”张刑复哈哈一笑，转身去了。
胡若云吃吃一笑，满脸幸福。
吴天宁心中又暖又感动，可惜又带着几分失落，因为张刑复可能是看在胡若云的面上，才对自己好的，当下叹了口气，轻轻地问：“云妹，我折腾了多久啊……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胡若云连连摇头：“刑复大哥和我都舍不得让你自残，真的。”
“我相信你们。”吴天宁舔了舔上唇，似乎还能感受到张刑复吻住自己的力度。
两刻钟后，张刑复托着两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另有一大盆黄金灿烂的蜂巢状蜂蜜。
“来了，久等，快吃快吃。”张刑复端到两个姑娘跟前。
吴天宁一眼就发现张刑复手臂和脸上都是细小的血口子，还有被蜜蜂叮得满头包，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却听胡若云抓住张刑复的擦破皮的右臂：“呀，摔着了？”
“没事没事。”张刑复笑道“蜂蜜又甜又香，你俩喝一口粥，咬一嘴蜜巢，滋味好极了。”
吴天宁看着张刑复没心没肺的笑，心中一阵阵感动，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包：“疼不疼？”
“野蜂扎得狠，我脸都没知觉了。”
胡若云眨了眨妩媚的大眼睛，泛起了泪光：“以后不要这么拼命了，蜂蜜再甜又怎么样，看你这样我心疼。”
“心疼的话，待会亲我两口补偿一下啦，哈哈。”张刑复嬉皮笑脸起来“你们吃，我去找下小银娃，这家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三天都不见影子。”
“找我吗？”小银娃说到就到，一个跟斗从地面中翻了出来。
“哟，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张刑复一把揪住银娃子的耳朵，拎到半空。
“我不是说了嘛，我的恩人在药海州。”小银娃在半空踢蹬着小短腿。
张刑复松手，小银娃落地，然后张渡死的声音出现在洞口：“找着我师弟了吗？”
大家都将目光投到了洞口。
“济生师父和他孙女去沉疴州了。”小银娃一个后空翻，跳到石床上，又从石床上纵身一跃，翻过张刑复的头顶，抓住洞顶的藤蔓荡起了秋千。
“沉疴州？”张刑复与胡若云对望一眼“听上去不像好地方啊。”
张渡死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吴天宁解释道：“天下百十州，每州每郡每年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瘟疫与疾病，比如鼠疫，麻风，尸毒等等，被感染的人通常就会被送到沉疴州，因为那儿是个盆地，进去容易出来难，空气什么的，也相对封闭。”
“我那傻师弟，天天说什么医者父母心，医者仁心，不能看着沉疴州百姓自生自灭，于是每年去那儿住几个月，收徒治病，这两年还把自己孙女带了过去，万一染上什么恶疾，那女娃娃这辈子就毁了！”
张刑复道：“各有各的追求，张神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张渡死哼了一声：“你们仨，折腾好了吧，折腾好了赶紧走。”
胡若云双手插腰：“小老头，走就走，最看不起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了。”
张刑复哈哈一笑，朝姑娘竖起了大拇指。
吴天宁也道：“要不是你这小老头，我不至于这样狼狈。”说着整理衣衫，起身也要走。
小银娃这时在洞顶笑道：“知道张渡死为什么急着赶你们走吗？嘿嘿，他这石床是块板，翻过去就是地窖，藏了好多金银珠宝咧。”
“哎哎哎，你这银娃可不能乱说。老朽生来清贫，治病卖药赚来的钱也都救死扶伤，赈济穷人啦。”张渡死面红耳赤地大叫。
“好了好了，我们又不问你借钱，哭什么穷。”张刑复哈哈一笑“再说了，有银娃在，银两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张渡死听到这里，脸色才慢慢好转：“既然这样……你们就住着吧。”
“山洞有什么好住的。”胡若云牵过吴天宁的手“天宁姐姐我们走。”
张刑复朝洞顶吹了声口哨，小银娃一下跳到他肩上，四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张渡死在洞口，嗫嚅着：“那什么……银娃。”
“吁……”小银娃揪着张刑复头发，就像拽马一样让他停下。
胡若云和吴天宁吃吃娇笑，张刑复满脸瀑布汗。
“叫我做什么？”小银娃坐在张刑复肩上，两只小胖脚荡来荡去。
张渡死清了清嗓子，背着双手上前：“老朽……想跟你做一笔买卖。”
“我不会生病，也不会受伤，好像不需要你的药物和医术。”小银娃翻着白眼。
张渡死嘿嘿一笑：“你这几两年在凡仙、银鉴二州之间来来回回地跑，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小银娃听到这里，从张刑复肩头爬到了他脑袋上：“接着说啊老头。”
张渡死哼了哼，朝山坡下竹林方向的草舍慢条斯理走去：“过来喝杯茶，我们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