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刚一落座,就听见太子说出这样别有深意的话,嘴角处微一牵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太子殿下,皇上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沾上了泰王府的喜气,这病气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哈哈!”
一旁的方大人笑呵呵的说道。
“方大人说的正是。我听闻方大人府中的小妾,也将于近日生产,此事倒也是喜事一桩!”
“哈哈,是啊!多谢各位同仁提前恭喜!”
话题这么一扯,便给扯远了去,不知不觉当中,方才那弩拔弓张的气氛也消失不见了。
而太子却黑着一张脸,不参与众臣的所说的事,只埋头喝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于管家悄声进来,到泰王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好好招待着,不要怠慢了偏房的大人们。”
泰王嘱咐了这么一句,倒是叫皇上给听见了。
“泰王若是有别的客人要招呼,便不必在此耗着了。朕与这些个大人们相谈甚欢,你就下去忙你的吧。”
“多谢皇上的体恤,臣弟去去就回。”
泰王自斟了几杯当作赔罪,便起身出去了。
“敬王在哪个偏房?”
出了门之后,泰王竟然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里面的气息,简直乌烟瘴气。
“已经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把人请到在西南角上的偏房里了。”
“方才你是如何跟太子说的?”
泰王突然问起了方才的事,只见于管家哭丧着个脸。
“方才我可是好声好气的跟太子商量,想叫他移驾偏房,可他偏生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尽快移驾啊!”
“好了,我知道了……倒是也难为你了,太子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泰王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看正房的门。
此时,里面还不知正在上演着什么剧目呢。
走到西南角的偏房之后,里面却是只有敬王一人。
“弟妹和贤侄,情况可还好?”
兄弟俩一见面,敬王便询问着泰王妻儿的情况。
“哈哈,果真还是王兄了解我!”
泰王轻松一笑,看了看他身后的映月手中拿的东西。
“王兄的这份贺礼,应当是王嫂送的吧?”
“正是。这是她为弟妹准备的补品,这些是我为贤侄准备的礼物。”
敬王倒也不避着他,透露出王月桐此刻的‘病情’如何。
他今天既然来了,那就说明王月桐并无大碍,这倒也是间接的反映出了敬王府上的情况。
“好,好啊。王嫂无事便好。只是,我家那位可是挂念的紧,就连生产之时也还念叨着王嫂!”
泰王这可话可不是夸张之词,而是确有此事。
由于生产过程艰难又漫长,泰王妃一度快要崩溃,口中直呼王月桐的名字。如若不是知道她现在‘卧病在床’,泰王定是要将她请过来的。
“对了。今日皇上和太子都来了,此时都在正房里。”
“现在你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王公贵族,他们自然是抢破了头的。”
对此,敬王倒是丝毫不意外。
“王兄倒是太过高看我了……我倒以为,迁到封地去的安王才是最大的赢家。”
泰王松松垮垮的坐下,没了方才在人前的谨慎刻板,只仰头对天长叹一声。
“想去封地?这还不容易。等到皇上和太子其中一人倒下之后,你便可自请去封地了,想必到那时候,他们倒是会欣然应允。”
“哎,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应该不可能吧。你可是知道,近日皇上叫我暗中调查敬王府遭刺客一事。”
说着,泰王忽然坐直了身子,往门外看了看。
外头有于管家望风,且这间偏房不过是一间杂房,也有供人藏身的地方。
如若不慎被人发现,于管家只需咳嗽一声,敬王便能即刻藏到安全的地方去,他也可以说自己是来拿东西的。
“不瞒你说,皇上有意叫我伪造假证据,一个可以证实敬王府唱独角戏来污蔑皇上的假证据!”
这是几日前就有的事,只不过泰王一直在借故拖沓着,迟迟没有替皇上办了这件事。
“看来,此次皇上是认定了,这事是我敬王府自导自演出的戏码。”
“我看未必。”
泰王咂舌道。
“以太子先前所做的事,我就不信,以皇上的性情,他能不怀疑到太子身上。”
“只不过,他认为太子目前还造不成太大的影响。毕竟,他也没有太多百姓的支持,不过只会散播一些子虚乌有的传闻罢了。”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传言,热议几天便会过去。
但如若牵扯到敬王和敬王妃,百姓们的关注总是会多一点。
所以,泰王认为,皇上目前最忌惮的,还是敬王府。
“哈,王兄,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泰王突然闷声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说什么惹人发笑的趣事呢。
“什么很有趣?”
敬王疑惑,不知他所指何事。
“你看啊,太子这一次是拼了命的要跟皇上争个高下,你在这其中,不过是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而皇上呢,却觉得你才是最想除掉他的人,这不免叫人有些啼笑皆非。难道,在皇上眼中,除他之外,其他能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吗?”
泰王虽然知道,皇上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手中的权力,这是一个帝王最常做的事。
但同时,他也不禁觉得这种行为十分的愚蠢。
他对能者的偏见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好似所有才能超过他的人,都有着非凡的野心。
而那些资质平平的人,例如太子,明明野心勃勃,他却好似可以视而不见,甚至在他做下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还能够一再的容忍。
他尝试着看懂皇上的想法,找到他对敬王存在偏见的源头。
最终,便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或许,皇上对我的忌惮和打压,早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吧。”
“……王兄,你竟然能想出如此不俗的理由来,臣弟真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