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看着房间里面冒然出现人正坐在檀木床榻上,手中把玩着他的鼻烟壶,笑道:“你这鼻烟壶的质色看起来不错,可有兴趣割爱?”
“我这小小的东西,怎得入得了少主你的法眼?”说是这般说,还是上前将他手中的鼻烟壶拿了过来,十分宝贵的放在了袖口中。
这鼻烟壶对他来说可谓是十分宝贵,闲暇之际,他总会将它拿在手中擦一擦,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往他旁边的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早知道你过来了,我就不用飞鸽传书这般麻烦了。”
“以你的道行,还怕不知道我在这里?”
飘渺挑眉一笑,却没有做声,嗟叹一声:“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很多人都想爬上那个宝座,权利这东西啊,果真沾不得,一旦沾上就让人欲罢不能,瞧我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可比我在外头游荡的日子舒服多了,也称心多了。想要什么,那皇帝都会双手给我奉上,根本就不用我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找了。”
楚阳略有深意的看着他:“只怕到时候让你住在宫里,你也不愿意了。”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宫里面固然好,却不如外面来的逍遥自在,他浪荡惯了,让他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比杀了他还难受。
此次过来相助,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债。
人啊,最难还的就是这该死的人情债了,若是他没心没肺一些,直接不管便是,可惜了,他可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你这大婚将至,不去准备准备迎娶美娇娘,怎得跑我这儿来了?我这可没有美娇娘给你。”
楚阳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飘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打趣我?”想起心中记挂那人决绝的面容,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飘渺你是否可为我……”
“欸?就此打住。”飘渺道人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各自有命,窥探天机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做的。”以他的功力想窥探天机远远不够,若是强行,只怕他会全身爆裂而死,哪怕是这次的大动作,他也没有去窥探天机,成与败,听天由命,他不会冒着身体爆裂的危急去窥探。
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这般做。
楚阳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下来,起身客客气气的拱手道:“是我唐突了。”
飘渺道人摆摆手:“少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曾年轻过,也明白少主为情所困,可少主应当明白,以你的身份,眼下并不适合谈情说爱,少主应当将目光放的长远些,你可别忘记了身后跟随你的弟兄,莫要任性妄为,让他们寒了心,也别让那些死去的,白白牺牲。”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已经带了几分失望之色。
楚阳何曾不明白?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的身上就多出了一分责任,同样,他亦是有野心,他想要江山,也想要美人,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用力的闭上了眸子,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若是成功他一定用尽手段也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若是失败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她可以再次寻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也好。
睁开眸子时,他的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之色,起身道:“飘渺教训的是,楚阳定会铭记于心,不打扰道长的精修了,告辞。”
飘渺道人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频频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啊,剪不断理还乱,唉!唉!唉!”
他长叹了三声,负手走进了炼丹房。
自从上次净世帮她让木镯认主后,沈溪就没有再见过他,那****在温泉中昏迷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里面了,手中捏着净世留下来的纸条。
——安好,勿念。
“溪儿,东西可准备好了?”
德王妃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四个丫鬟,她们的手中均抱着不少的东西,有棉被,布匹,干粮等等……
沈溪的太阳穴不禁隐隐作痛:“娘,我不过是跟着皇后娘娘一同去清心观祈福三天,用不着这般多东西。”
前些日子邵勋帝重病了一场,后来被一个道士给治好了。那道士如今颇得圣宠,他说什么,皇上都会如实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眼下要去清心观为百姓祈福三天,也是那道士所言。
邵勋帝便携后宫嫔妃,三品以上的官员到清心观斋戒沐浴三日为百姓祈福,期望佛祖保佑墨阳国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也祝愿水匪早日铲除。
还要求这期间墨阳国上上下下,必须戒赌戒嫖戒荤。
而沈溪则是因为皇后娘娘点了她,所以她也要去。
不知道为什么,沈溪这几天的眼皮跳的厉害,心情也莫名其妙的烦躁的很,隐约间,她似乎总觉得手腕上的木镯周边,会发出一阵淡淡的红光。
让沈溪实为费解,想找净世大师求知一二,奈何始终找不到他的人。
“娘听说这清心观的路途可远着呢,又是在山林里面,你别看这外面热的慌,山里面可阴凉着呢,尤其是到了晚上,能冻得人发抖。”德王妃喋喋不休的叮嘱着:“听娘的,多带一些御寒的被子,衣服也带几件后的,你自小怕冷又怕热,回头要是生个病,那可就有得受了。”
回头又招呼着丫鬟:“将大小姐那件软毛织锦披风带上。”
沈溪知晓她的性子,也由着她去了,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
忍不住上前抱着她的腰肢,撒起娇来:“娘,我想留在家里陪着你。”
德王妃也不想她去,去那斋戒可比家里头要辛苦的多,况且皇上还在那儿,这前前后后还有各种贵人,不管做什么都要循规蹈矩,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还要受罪。
再听到沈溪这般一撒娇,她的心瞬间融化了,犹豫道:“要不,我现在进宫去找皇后娘娘?”
沈溪哭笑不得:“娘,这点小事哪能劳烦皇后娘娘。”见她认了真,心中有些后悔,刚才就不应该说这话的,忙拉着她道:“这对旁人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荣幸,你要真去找了皇后娘娘,到时候别人不知道要如何戳我脊梁骨呢!”
德王妃只能将这个念头打消,前前后后为沈溪忙活了好一会,才放心的离去。
出发当天,沈溪与德王妃依依不舍的道了别,将诺言留下照顾她,带着小誓言转身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沈苁蓉笑吟吟的坐下里面朝着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沈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走了进去,坐下,斜眼看着她屁股后面的包袱,凉凉的扫了她一眼:“你跑去干嘛?”
小誓言随后走进马车里面,看着里面的人也诧异了一眼,尔后恭敬的喊道:“二小姐。”
“恩。”沈苁蓉应了一声,卷着胸前的一缕束发,眼神闪烁不断:“姐,你不是说我眼界不够开阔吗?这次我跟你出来,一来嘛,就是为了张长见识,二来吗,这去清心观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定会无聊,我可以跟你做个伴,陪你唠嗑唠嗑,打磨一下时间。”
小誓言一脸认真的说道:“二小姐你多虑了,苏小姐她们几个也会一同去,昨儿个已经商量好了,等到了的时候,就坐在一辆马车里面,所以小姐不会太无聊的。”
小誓言的话,犹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扇在沈苁蓉的脸上,惹得她好一阵面红耳赤,好半响才咬牙切齿的瞪着小誓言,凶巴巴道:“要你多话!小心我把你卖给人牙子,让你受苦去!”
小誓言倒是不怕,因为小姐不会卖了她的,不过还是讪讪的缩了缩脖子,二小姐,好凶!
沈苁蓉一回头就看见沈溪挪愉的表情,顿时脸色又是一阵燥热,索性耍起了小性子,把包袱往怀中一抱:“反正我不管,我也要去。”
“既然去了,就老实点,要是冲撞了贵人,谁也保不住你,知道了吗?”真是小孩子的天性,以为去清心观好玩?后头可有她受的了。
沈溪也不点破,正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皇帝出行,其声势必定浩大,从出了宫门,御林军在前方开路,百姓跪了一地,齐齐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直喊到皇上出了城门为止。
半路休息的时候,苏梓珣几个都集中在了沈溪的马车里面,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没玩没了,时间倒也过的快。
天黑之时,终于到了清心观,外面道观的弟子早早的就在门外迎接。
站在前头的人正是飘渺道人,他的面前还摆了坛,上面排上清茶水和供品,焚香三柱,看起来神圣而庄严。
他上前行叩拜礼:“飘渺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他身后的弟子也随之跪下行礼。
赶了一天的路,邵勋帝充满威严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疲倦之色,但那双眼睛凌厉不减本分:“道长不必多礼,请起。”
“谢皇上。”飘渺道人起身,后面随即有弟子将坛上的清茶水递给他,他接过,道:“道观有规定,凡进入者,都需点上圣水,祛除邪气,放可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