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听到罪奴临死前的哀嚎,也气得不浅,下意识的寻着罪奴看的方向看去,便对上南昭那双清冷的眸子。
这么一瞬间,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此女绝不可留!
看完了这残忍的活人喂骨吱,那些对周政残暴早有耳闻的将士们,实未想到,他比传闻中还要可怕,无奈的是,此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能拿他如何。
众人回到宴会上,气氛因刚发生的一幕十分凝重,唯有坐在宴桌最前面的太子与丽姬很享受刚才那残份忍。
“都闷着做什么?这死气沉沉的,乐师呢?”
听得周政不悦的声音,一抱着琴的女子面色惶恐的步了进来,将琴放在琴台上。
坐在司马封旁边那张案上的南昭看清乐师的脸,也吃了一惊,竟是前夜她与如故去那家乐坊的琴师,名叫琴芊。
琴芊从前常去云州达官贵人府宴上奏琴表演,其实早已驾轻就熟,不过这军纪森严的云州军营中,却从未来过,看到这满张刚毅铁面的将军,她心头直跳,但最让她害怕的,还是坐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
世人皆知,太子周政性情暴戾,一不小心惹了他不开心,轻则能落个断手断脚,重则死无全尸。
她来之前,就听捅乐坊的乐师说她曾经有位要好的姐妹,在天都曾为太子抚琴,因为一个调子弹错了,便被砍了双手。没了双手的琴师再无法抚琴不说,太子更下令人将人扔进了池子里,活活淹死了!
军营里的人去找乐坊找表演的乐师时,乐坊里的人没人愿意来,琴芊是里面资历最老的,老板也没法子,只能求着她来。
她也是心善,想到别的新乐师来,笨手笨脚铁定出事儿,她能不出岔子的表演完就好了!
这一路,都是这么鼓励自己的,可人才到营帐外,就听说太子将一大活人扔去喂了一只怪物,她隔得老远,都听到那罪奴惨叫的声音,被吓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在琴台前做定,丽姬突然从案前起身,巧笑对周政道:“殿下,奴家许久未跳舞给殿下看了!”
周政十分开心,期待的说:“美人儿要献舞,这些云州军的将士们有眼福了!”
丽姬福了福身,莲步走到地毯中央,这时节,已近夏日,她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红色纱缕裙,胸前风韵若隐若现。
丽姬对琴芊说了一个曲名,是琴芊熟悉的,她松了口气,手落弦上,婉约的琴声从指间弹出。
地毯中央,丽姬闻琴声起舞,舞姿妖娆,十分迷人,听闻当初周政便是在宴会上看了她的舞姿,心生喜欢,别的舞乐姬都听闻过太子的荒唐残暴,甚至伴君如伴虎,不敢靠近,这丽姬却与那些女子不同,大胆得很,更对上了周政的口味儿,当晚便在宴席上要了她。
宴席上的其他客人都尴尬的退到席外,那丽姬与太子两人在里面****的声音持续了许久,从那以后,丽姬几乎独宠,太子府上其他侧妃妄想与她争宠的,结局都很惨。
若非太子妃是皇后的亲侄女,皇帝不准,只怕周政早让这女人做太子妃了吧?
此刻,丽姬的舞姿正到精彩之处,只闻“哐——”地一声,琴芊的琴弦断了!
宴上顿时鸦雀无声。
琴芊更颤抖得立刻跪趴在了地上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丽姬的舞姿也因这一弦断而终止,她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的琴芊,骂道:“该死的贱人,连首曲子都弹不好!”
周政也正在兴头上,为此眸色一暗,杀机已起:“为美人弹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即拿不稳这份福气,也就罢了!”
琴芊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一直不停的求道:“美人恕罪,美人恕罪!”
丽姬无动于衷的走到她面前,那双妖媚的眸子透着吃血的冷,一脚踩在琴芊放在地上的手指上,用力的踩下去,琴芊不敢喊疼,强忍着。
“殿下!”光踩琴芊的手,不够泄她心头之很,丽姬回头对周政说:“殿下,奴家觉得您那只新宠兴许吃得不够饱。”
周政被这么一提醒,立刻下令道:“把这贱人拖下去味骨吱!”
琴芊大赫,凄声请求道:“不要,太子殿下,民女知错了,太子殿下……”
似乎知求这二人无用,琴芊看向坐在旁边的司马封,求道:“国公爷,救命啊!救命啊!”
周政一个凌厉的目光看过去,倒是期待司马封能开这个口求他。
不过司马封却未开口,他虽然不愿看到周政这般做,可他深知对方脾性,自己这口开了,只怕也没用,那又何必让自己的仁慈被敌人利用?
司马封没有开口,他座下的其他将军虽也看不下去,却也不敢越矩,无不压着心头气焰,敢怒不敢言。
周政十分享受这一刻,那就是看这些他讨厌或与他作对的人,隐忍挣扎的模样。
他的人很快过去将哭求的琴芊从地上架起来,琴芊浑身颤抖,心知自己死定了!
“请等一下!”却是此刻,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这沉默的一众将军席中发出。
琴芊不知是谁,但她很感激对方这时有人说话,目光追寻过去,便见一清丽的女子从一张案桌前站了起来,她心头有起伏,这位姑娘她竟见过,正是前一晚上与一位长相出众的公子来乐坊借琴的,她当时不知对方是何身份,看谈吐不凡,没想到,竟出现在这军营重地里面。
周政听到有人敢在此刻说话已是很惊讶了,再一看,竟是南昭,那眸中的忌色已藏不住。
南昭不卑不亢的从案桌前走出,来到正中央面对周政的位置说:“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饶这位乐师一命。”
说着,她已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那罪奴被扔去喂骨吱时,她未能开口,整个过程,心中重负不堪。
如今,又一无辜之人要被扔去喂骨吱,整个军营的将军不敢开口,南昭心头的良知却不允许她再继续沉默下去!
从小就师父教导她,道者要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苍生苍生,不管大小,无论结果如何,她求个问心无愧。
周政还以为她敢开口,应有何奇言要说,竟是跪地求情?他这一生,见过最多的就是这跪地求情,当场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到你在此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