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只要半真半假就很容易让人相信，他不扯别的，就说这件事好了。左右又是回到了方才的话题，肯定一会儿南安就要转移话题了。
“我知道他对我的身份很怀疑，但是却也并没想那么多，不然会直接来问我。”南安清楚林碎月的性格，她若是在意的话就会直接冲过来问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保持沉默。
毕竟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林碎月不至于想知道他的消息却还故意找人调查他，这岂不是对他的不信任？
他找皇北夜去问自己的消息，想来也知道这话一定会传到他耳中，却也并没有隐瞒，这说明她不想瞒着自己。
南安知道这是林碎月给他的尊重，她选择相信了他，他又岂能让林碎月失望？
南安都这么接话了，皇北夜还能说什么，只好耸耸肩表示自己可不清楚这些了。
“所以你们还聊了些什么？”南安继续追问。
“呃……”皇北夜喝酒的动作霎时间顿住，不知道这话又该怎么接下去。
他还以为南安会转移话题，没想到最终还是要问下去，难道真的要告诉南安那些事情吗？
“说。”皇北夜的反应更加让南安肯定了他和林碎月之间说了些什么，估计是不想让他知道，不然也不是现在的反应。
皇北夜尴尬的摸了摸头，“大哥，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结果，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现在你既然都已经开口问了，那我也和你说说吧。”
“嗯。”南安只是颌首，并未有任何表示。
皇北夜便把今日和林碎月商量的事情说给南安听，一字一句都没落下，说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南安听后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优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清酒，并不说话。
皇北夜疑惑，“大哥，你就没有任何表示吗？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没什么看法，他的变化我早就感觉到了。”对于经常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变化南安都能注意到。
没理由水敛辰变化这么大他却看不见，他的眼睛长在脸上可不是用来做摆设的。
“大哥你知道？那你知道辰……”皇北夜觉得水敛辰十有八九都是假的，真正的水敛辰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心机呢？
不对，真正的水敛辰也是一个商人，心机自然也很重，只是却不会对着自己亲近的人。
这一定是别人假冒的水敛辰，一定不是真的水敛辰，一定不是。
“他还是他，只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南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张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对于水敛辰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并不说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经历别人没经历过的一切，性格随着时间的变化在所难免，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不信。”皇北夜狠狠的一锤锤在饭桌上，“我不信他会变这么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对自己人耍心机的人！就算是要便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一定是别人假冒的。”
“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你不清楚吗？没有一个人能装另一个人装的十足十的像。就算是你嫂子，你认为她有一张楚安萱的脸就是楚安萱了吗？她们两个人明显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若不是别人不了解楚安萱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南安知道皇北夜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多年的兄弟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可这就是事实。
“我还是接受不了。”皇北夜知道南安说的有道理，他也知道没人能模仿一个人模仿的如此相像。
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水敛辰的变化，明明他以前是那么温润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会变的这么心机深沉？
“其实这是他的心魔，只要能想开一些他还是能变回来的。”南安看的很是透彻，之所以不提醒水敛辰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们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有时候外人劝诫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外人再多管闲事的话，事情只会逆向发展。
这一点南安很清楚，所以他从来不管水敛辰的事情。明明知道真相也不拆穿，他相信水敛辰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皇北夜听的云里雾里的，心魔是什么？水敛辰什么时候有心魔了。
南安本不想解释，皇北夜那一脸渴望的样子却让他不得不开口解释，“这几年他的压力太大了，水家虽然世代经商，到现在也已经发展了几百年。也算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直系旁系加起来估计千人不止。而作为水家的大少爷，水敛辰要承受的压力一直都比所有人都要多。如果他不能在经商方面表现出异样的天赋，或许早早的就被水家给淘汰了。幸亏他很有经商头脑才能稳做水家大少爷的位置这么多年，不然或许早就被水家老爷子丢到那么旁系去自生自灭了。”
“他母亲在家族中最是没有地位，原本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老爷子对她很是不喜，也从来没因为他天赋出众而对他母亲另眼相看。他父亲却又是个以和为贵的性子，从来不争不抢，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就好。她妹妹又时常被人欺负，有时候也会埋怨他没有站出来帮忙。”
南安说到这里便看了皇北夜一眼，“若是你在家族中出于他这样的地位，你也会变成他现在这样。”
“为什么？”皇北夜不懂。
“若是一个人不管表现的多好，自己最在乎的人却还是被人欺压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就算是做什么都好像无济于事？”
“好像是这样。”
皇北夜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如果做什么都没有用的话，他真的会身心俱疲，选择放弃。
“他总是在努力，可是母亲却还是被老爷子讨厌，被二房甚至旁系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却永远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便是吃了暗亏也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下去。妹妹时常被人欺负，他即便是站出来也帮不上忙，因为没人会站在他这一边，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不知道该如何去保护她。”
南安对水敛辰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所承受的压力不小，所以从来没指责他有哪里做的不对。
“你是说因为这些压力，所以辰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皇北夜认为，好像按照南安这么说，似乎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像是一个寒窗苦读几十年的书生，正想要进京赶考，却路上遇到歹徒抢光了他的盘缠。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却没有地方可以住，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住去考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最后终于考试了，又发现自己落榜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皇北夜回答，“我猜估计很想死吧，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却依旧还是一无所有，费劲所有力气只想要生活变得更好。却没想到以后的生活却因为如此变得更加糟糕，如果我是他或许早就发疯了。”
“辰现在也是这样的状态，听了月儿的话他更加的努力。没有向他父亲一样向二房低头，而是在实力上压制着他们。这也让老爷子对他另眼相看，他们一家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也直线上升。他现在看见有人欺负水涟漪可以直接站出来，没人敢说他一个不字，他父亲也不可能阻拦。他想保持现状，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南安明白水敛辰心中所想，明白他渴望着什么。这么多年他每次看上去笑的很开心，其实内心很是苦闷。
有些事情他们外人是不能理解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别人是感受不到的。
“可，可这些和嫂子有什么关系？他没必要针对嫂子吧，嫂子明明是个好人啊。”这样别的都可以解释了，唯独不能解释这一点。
他就算是想要维持现状，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越变越好，那也不用这样欺负林碎月吧？故意设计陷害林碎月，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你嫂子是什么身份？”南安挑眉。
皇北夜不假思索回答道，“前朝公主啊，后来的丞相千金，再后来你的女人啊。”
“她现在是楚安萱。”南安放下酒杯，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皇北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嫂子的身份的确是不怎么光彩。虽说是天下第一舞姬，也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却终究是出身青楼让人唾弃的身份。他家老爷子本就是个老古板，食古不化。若是知道涟漪和嫂子玩的那么好的话，估计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南安表示皇北夜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可嫂子其实并不是楚安萱，这一点辰应该很清楚才对啊。”如果林碎月是楚安萱的话，水敛辰做的这些倒是可以理解了，关键林碎月她不是楚安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