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江山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而非承袭,在一次对蛮夷的血战中,荣王顾秦风为当今皇上挡了一剑,那一剑正中荣王胸口,若非是因为,他当时穿着铠甲,也就没有后来闻名四海的太白楼了。
皇上登基之后,因感念荣王的救命之恩,便要赏赐其一副金质盔甲,荣王却说:“皇上若能勤政仁厚,那离海晏河清、盛世太平还会远吗?所以,要盔甲又有何用?皇上若是坚持要赏赐,那就把臣弟之前的盔甲心口处破损的那一块,给补齐了吧。”
当时皇上是用赤金将那盔甲的破损处给补造完整了,可是后来,却不知为何,荣王又将那补贴上的金片给割了下来,并让人打造了五把金钥匙,纷纷送给了与其有着生死之交之人。
却没想到,这太白楼竟然还余下一把,并且,现在,还被独孤律送给了顾千金。
虽说荣王已逝,太白楼也已易主,但是这五金匙却依旧意义非凡。
再者,荣王在世时,便定下了凭借着五金匙便可随意出入太白楼,一切吃喝用度也皆可免去的规矩,而今,太白楼也依旧在使用着五金匙,可见,这规矩,亦是算数的。
所以,顾千金当下便走至古司面前,亲自接过了那金钥匙,后走向独孤律,压低了声音道:“这就当作是,因为你,而对我名誉有所损坏的补偿喽。”
看着她颠倒黑白却理所应当的样子,独孤律当下嘴角轻抽,心道,你还有名誉可言吗?
不过,他的眸中却盛盈着,许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溺宠笑意,随后,他又看向辛冉道:“辛少爷要去哪里?本王让人送你。”
让人送,而非去送,而此时,顾千金又是站着独孤律的身边……
莫名的,辛冉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所以,他当下迎着独孤律清淡的眸子,笑容依旧温煦得体:“就不劳烦王爷了,属下告辞。”
说着,他当下却走至顾千金的面前:“我在来时,偶然在一面墙上发现了一首诗,深觉有趣,现念与你听。初生我未生,心生君已老,未不生同时,改日与君好。”
话落,也不等顾千金回答,对着独孤律欠了欠身子之后,便向外走去。
“哪有这么改的。”顾千金淡笑,想了下却又道:“不过,似乎也极为妥切。”
说着,她当下又将辛冉刚念的重复了一遍,刚说到“改”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当下也不再言语,只是面色不改地向外走去。
神色平静的近乎无动于衷,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般。
看着她的背影,独孤律心内却只是默念着那几个字,初心未改!好一个初心未改!
看来,辛冉平日里还是太过清闲了,否则也不会这般附庸风雅!
马车上。
自从独孤律上了马车,顾千金便有一种莫名压抑之感,虽然他只是在闭目养神,却依旧犹如万年冰山般,不自觉地向外四散着冰寒之气。
而顾千金又非那等识趣之人,所以,她当下便踢了踢独孤律的紫金鞋尖:“哎,别睡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那金钥匙的呢?”
五金匙只送荣王的刎颈之交,所以,顾千金却是很好奇,他怎么会得到的,只是,也许事关辛秘,所以,方才辛冉在,她便一直没问。
然而,独孤律却纹丝不动,脚尖都未挪动分毫。
——想知道啊?那你就继续想着吧!
“还真睡啦?”顾千金不死心,当下又向前倾了倾身子,去戳他的胸口,见他依旧如老僧入定般,顾千金当下也来了脾气,直接伸手拧向他的腰间,本是想把他折腾醒的,然而,触手却极为弹韧。
她当下莫名的呼吸微滞,她想,她刚才一定是把脑袋给撑坏了,所以才会脑抽似地阴阴笑道:“嘿嘿,我可要非礼你了哦。”
说着,她作势就要去扯独孤律的衣服,可是,好巧不巧的,那马车突然就急转了一下,好似试图去避开什么。
“真是个疯子,明明是个男的,却穿着女子的衣服。”
车夫的嘀咕声隐约传来,而车子在晃动时,未关紧的车窗也跟着晃动了下,车窗被打开的瞬间,一抹银朱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出于直觉,顾千金觉得,那人可能就是车夫口中的“疯子”,只是,那人却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以为意,只是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东西。
然而,她却已无心去想那人究竟在看什么,因为,她方才因受力不稳而向前扑去时,竟是直接被独孤律给捞入了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此时,独孤律的俊颜近在眼前,顾千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
看着他似要低头逼向她,顾千金下意识地伸手试图去推开他。
而独孤律看着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眸中的笑意却更为邪魅:“你不是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试图非礼我吗?”
说着,独孤律抓着她的手上移,让她双手勾着自己的脖子。
虽已不是第一次抱她,可是每一次,嗅着她身上似雨中青莲、谷中百合的清香,独孤律都好似枯涸中的游龙般,只希冀的更多,他抱着那醉人的娇软,心底有种本能的渴求在蠢蠢欲动,所以,看着那微微张合的水粉色蜜香,他下意识地便低头吻了上去。
微凉,却比想象中的更为柔嫩,好似迷失于荒漠的游者,突然就触碰到了碧水蓝天般,他放任着自己驰骋的心,试图彻底与那抹冰清融为一体。
探索、领有……
直至,唇瓣微痛,一抹清凉的腥甜滑于舌尖,独孤律才骤然回神,看着连勃颈处都染上了几分霞粉,呼吸微促,双眸瞪着他,亮的要咬人似的顾千金。
本只是想逗弄她的,却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沉迷了。
独孤律当下伸手抹去她唇角的细微血渍,正想说他会十里红妆相迎娶时,顾千金却突然诡异一笑,只是,早就深谙她套路的独孤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随即直接将她欺压到了软榻上。
“你也想对我使用那种烈性媚药吗?”独孤律眸中含了几分揶揄。
闻言,顾千金眸光微怔:“你都知道了?”
那晚在韩家,她在玉带里的钢针上涂抹的的确是烈性媚药。
不过,她以为去的会是顾安蓉,而且,她也没打算用那钢针去对付她。
毕竟,即便顾安蓉有身手,她身上的十余种机关用来对付她,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却没想到,去的竟是一个那般难缠的鬼影,她自知是无法将其生擒了,所以便想着用烈性媚药去对付他。
那媚药比一般用来鱼水之欢的却要强烈千百倍,因为,那药原本是对牲畜使用的,亦是顾千金无意中在韩家找到的,想来,应该是韩琓用来应对桀骜不训的马匹的吧。
经过顾千金改良的媚药根本无药可解,必须要阴阳结合,而且得十日之后才能退尽药效,而这十日之内,顾千金至少也能追查到那鬼影的蛛丝马迹的。
这也是顾千金射中那鬼影之后要跑、但是想到丽娘后却又折身的原因了。
闻言,独孤律却眸光骤冷,一想到她刚才要用这么烈的药去对付他,他的神色便愈为暗沉骘冷:“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说着,他强行掰开顾千金的手,却在看到一粒松子的时候怔了下,太白楼里随处可见,随时供客人享用的瓜果点心,其中就有松子。
而此时,顾千金已经用力推开了他,当下便欲直接跳车,显然是气急了!
她虽毒辣泼悍,却并非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
可是他,竟然怀疑她!
见她要走,独孤律下意识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笑着道:“原来竟然有人学松鼠藏食呢。”
顾千金冷哼一声,只是用力挣扎着。
独孤律却抱的更紧了,并抵在她耳边,轻声道:“乖,是我错了。”
那诱哄的一声却瞬间如同魔咒般,立刻怔的顾千金不再挣扎了,隐约之中,她好似记起了,那晚,有人将她抱起,走了一段并放下之后,梦呓般在她耳边落下的那一声——好梦。
不是没意识,只是一直当作是“好梦”,毕竟,他一直都是冰棱,却没想到,那霜花的一面,竟然是真实的。
见她似是消气了,独孤律便继续道:“我已经派人暗中去调查了,如果找到那黑影,一定会交予你处置的。”
顿了下之后他又道:“只当是对你的补偿了,如何?”
说着,他扳过顾千金的肩膀,认真而又不乏柔情地看着她。
顾千金被他看的心头微跳,莫名的,心口骤痛,好似突然被尖刀狠刺了下般,虽只有一瞬,但痛感却极为真实,以至于顾千金一直捂着胸口的位置,心想,应该是积食了吧。
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顾千金当下看了独孤律一眼:“就送到这吧,我先进去了。”
不期然的,她竟是在韩家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