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晨曦也已渐渐洒下一片暖金,空气亦清新四溢,一切都美好的似初生,然而,此时云王府却荡着一种极为不和谐的调子。
翠玉轩。
得知顾安蓉出事了,而且还是和顾千金有关,徐佳兰和顾仙慧却是连早膳都没用,便直接赶了过来。
眼见着顾安蓉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徐佳兰也不问她究竟伤到了哪里,是否还活着,当下便一阵哭诉:“我虽然知道,你向来和你三妹不合,但是却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对她下这么狠毒的手,顾千金,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就能忍心置她于死地!”
“是啊,千金,三妹性子一向隐忍,所以,即便是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该……三妹真的太可怜了。”说着,顾仙慧也开始抹眼泪。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啊。”徐佳兰一阵干嚎,继而又狠了脸色,像是在赌咒般地狠道:“不过,你放心,娘一会不会让你白白地受了这冤屈的!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顾千金一眼,但见其只是四叉八仰地靠在椅子上,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的徐佳兰就是一阵火大,当下心道,哼,且让她得瑟!她都敢对顾安蓉下狠手了,将其整的生死不明了,那么这次,徐佳兰就一定不会再让她逃掉!
想着,她当下冷冷地扫了跪了一地的下人,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本王妃一一说来,若是敢有丝毫的隐瞒,你们就全部以死谢罪吧!”
下人们闻言,顿时身子微颤,但是,当下却只是把身子伏的更低了。
徐佳兰见状,冷呵一声,眸中多了几分阴狠之色:“好啊,你们既然都想先主子一步而去,那本王妃就成全你们,来人啊,将他们全部拖出去乱棍……”
“母亲。”顾仙慧适时开口,制止了徐佳兰,当下看着那些下人,温言软语的道:“我理解你们身为下人的苦衷,知道很多时候,其实你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而夫人现在就来给你们撑腰,给你们做主来了,所以,你们不要怕,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毕竟,你们可是翠玉轩的人,也一定是护主的对不对?”
顾仙慧的声音轻柔,而且话语中又多了几分将心比心的劝哄,所以,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着缄口不言的下人闻言,当下便彼此四目相对,眸中已多了几分犹豫之色,似是在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将实情说出。
而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身宽体胖的丫鬟抬起了脑袋,欲言又止地看向顾仙慧,顾仙慧见状,当下便直接点名道:“香荷,你说,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三妹不是睡在房间里,而是今早被人从外面给抬了回来的?”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指,是有人大晚上的潜入到了翠玉轩将顾安蓉给绑走的!
这还了得,堂堂云王府竟然出现了贼人,并且,眼下那贼人又将绑走之人打伤了,那么眼下这贼人的性质可就直接变成了杀人犯了!
而王府里又怎么可能会窝藏一个杀人犯呢?所以,顾仙慧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有要把顾千金给逐出府并送官的意思了!
香荷自然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当下立刻怯怯地看了顾千金几眼,生怕会被她所记恨上似的。
徐佳兰看着她眸中的胆怯,当下更是气的心肝都疼了,这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只是看着顾千金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还真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
想着,徐佳兰当下便直接骂道:“废物!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不明白,还留着舌头何用!”
香荷吓的顿时身子又是一缩,立刻忙不迭地将一切说出:“昨晚,昨晚二小姐和三小姐闹了不愉快,当时老爷也在,就罚了二小姐,说是,说是让她去祠堂反思,没有允许不准出来,后来,二小姐离开后,三小姐便让奴婢们都退下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道,三小姐怎么会不在房间里,并在今早被人抬了回来的。”
这件事情徐佳兰自然有所耳闻,但是却并不清楚,顾千金和顾安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但见香荷都说了,便又继续追问道:“昨晚她们到底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闻言,香荷脸色瞬间一片苍白,顾浩然昨晚的话又回荡在了耳边——今晚的事情若是有人说出去半个字,那就顺带着给你们的家人也一并准备好薄棺吧!
顾浩然对下人一向随和,连怒斥责备都很少,更别说是惩罚或杖杀了,然而,对于这件事情,他却已经下了死命令,所以,香荷又怎么可能敢说出去呢?
只是,看着徐佳兰犀利的眸子,香荷当下便叩头不止:“奴婢不知,奴婢真不知……”
“咚咚”,因为叩头的动作太用力,所以,很快,香荷的额头上便已渗出了殷血,其他下人见状,当下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寂静的只剩下了叩头声,眼看着香荷早已血流满面,面色也愈为苍白,最终,还是吴蒙看不下去了,上前对徐佳兰道:“夫人,三小姐现在需要休息。”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徐佳兰等人打扰到了顾安蓉。
徐佳兰闻言,立刻横了他一眼,说话也带了刺儿:“如果三小姐不能平安无事的话,你就实在没有再继续待在府上的必要了!”
吴蒙闻言身子一僵,面上却是又陪了几分小心。
徐佳兰见状却犹似不解气,正欲再挑刺,顾千金已经不耐道:“吵不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佳兰像是就在等着她开口似的,闻言,当下立刻一阵冷嘲热讽:“你三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睡得着?我还没有问你,这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说,你到底对你三妹做了什么,她怎么就昏迷不醒了,还被摔断了腿!”
“我不管对她做了什么,都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听听,都听听,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都是本王妃平日里太过放纵你了,才导致你如此目无尊长!冷血无情!竟然连自己的姐妹都残害!今日本王妃就要替韩妹妹好好地教导一下你,否则都对不起妹妹的在天之灵!来人啊,去请宗谱!”
顾千金看着徐佳兰面上强忍着的近乎扭曲的快意,心内冷哼,她还真是惯会拾人牙慧的,是想学她之前对付顾安蓉的那一招吗?
那就自我保佑,千万不要适得其反才好。
而顾仙慧闻言,知道徐佳兰这次是要对顾千金动真格的了,当下心内畅快无比,真是恨不能将她死死地踩在脚底下才解恨,但是面上却劝道:“二妹,母亲也是为你好,所以才会对你多加管教,毕竟,你真的不该对自己的亲妹妹也下狠手的。
所以,你就别再执迷不悟,继续惹母亲生气了,你快跪下给母亲道歉吧。毕竟,这件事情真的是你的过错,而且,连父亲都让你跪到祠堂反思了,可是你非但不反思,还将三妹劫走打伤以报复,你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我想若是父亲在的话,想必也会恨铁不成钢吧。”
表面上是在劝顾千金,可是却直接将此事给定性了——劫走打伤以报复;最后一句话更是在提醒顾千金,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饶是顾浩然来了都不可能再纵容她的,毕竟,顾浩然可是事先说了的,若有反抗,驱逐出府,他总不会自食其言吧?
顾千金当下看着眸底闪过幸灾乐祸的她,却只是觉得可笑:“你说什么,让我给她磕头?”
顾仙慧微微咬唇,一副于心不忍,却又理所应当的样子:“你是该给母亲磕头认错的。而且,二妹,想必外界对你的传言,你都是知道的,因为你,连带着我们府内的每个人,母亲父亲,都会被人议论。所以,真的不能再允许你继续放纵下去了,否则,那才是真的害了你啊。”
顾千金看着顾仙慧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却冷笑道:“那你知道,外界是怎么传你的吗?”
“怎么?”顾仙慧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不都是夸她温婉端庄、善良亲和、貌若天仙的吗?
甚至还有青年才俊、才子佳人专门为她赋诗,并为了她争风吃醋的,对于这些,她可是都一清二楚的。
却不想,顾千金却道:“外界都传,云王府的大小姐还不及风月之地的丫鬟的姿色,并且最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尤其是那双无时无刻不含情脉脉的眼睛,真是只要逮到个公的,就开始对其眉目传情……”
“顾千金!”徐佳兰的一双眸子近乎要喷出火来:“你若是再要胡言乱语,诋毁你大姐的名声,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