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一边说一边叹息，每个字都透露着她的心酸，以及无奈，虽然是医生，但也是无能为力，“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截肢。”
“太过分了……”李冉熙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目光涣散的男孩，摇了摇头，“这是他亲口告诉您的吗？”
“嗯，是啊，那天很冷，也多亏了是冬天，不然伤口就要感染了，”院长继续道，“阿门……这孩子说自己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你们是没见到，那天是周五，我给小波特喂了两碗热汤，修女小姐也整整祷告了一个小时，他才醒过来。”
“他一直都这么沉默吗？”童新知皱起了双眉，“也许你们应该多跟他聊聊。”
“以前还好，我们经常开导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不爱说话，唉……”院长也是很无可奈何，他们的力量毕竟有限，也不可能每天都只围着这个孩子转。
“我们可以跟他聊聊吗？”童新知心里有些不忍，于是主动请缨。
院长点点头，又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垂着头不说话的小波特：“小波特，这位哥哥想跟你聊聊天，可以吗？”
小波特没有回应，童新知看了看李冉熙：“冉熙，你跟着院长帮帮忙。”
就这样，李冉熙跟着院长走开了，童新知蹲到了小波特的面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小波特迷惘地看了看他。
“现在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谈话，你可以畅所欲言了。”童新知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我听院长说了你的事情，你看啊，你还是很勇敢的……”
“我不勇敢，我是个懦夫……”小波特似乎很恐惧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什么都没做……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嗯？谁已经死了？”童新知很奇怪。
“他……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害怕……”小波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口里的棒棒糖已经掉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我不能说，可是……”
“没关系，没有人会怪你的，”童新知安抚着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你就只跟哥哥一个人说好吗？”
“隔墙有耳……”小波特的眼睛四处瞟了瞟，看起来非常紧张，童新知并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是本能让他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没事，你可以偷偷写下来给大哥哥。”童新知想了想，然后起身去车里找了一个本子，和一只中性笔，拿回来递给了小波特，“你会写字吗？”
好在童新知为了做生意，修了多国的语言，对于法语的文字也比较精通，小波特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接过了本子和笔：“可能有些字写的不对……”
“没关系，大哥哥能看懂的。”童新知推着他的轮椅，两人走到了这所福利院小小的教堂里，“这里怎么样，很安静。”
第一排的长椅前摆着一行破旧的桌子，坑坑洼洼的桌面倒是整洁干净，小波特就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你先在这里写，我出去帮你看着，不让别人来打扰你，好吗？”童新知注意到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捂着本子，所以知趣地走开了。
“怎么回事？”刚一出来，李冉熙就走来询问他，“怎么还跑到教堂来了？”
“现在还不太清楚，他好像在害怕什么事，不敢说，我让他写下来只给我一个人看。”童新知摇摇头，“也许这个福利院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那我们再去找院长了解一下？”李冉熙也有一瞬间怀疑是这个福利院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这些孩子都是开朗活泼的，有几个不爱说话的也只是因为害羞，完全不像经历过什么灾难之后的样子。
“院长怎么会不知道呢？”童新知想了想，如果院长真的是一个借着福利院的名号，违法犯罪的人，总不至于一点破绽都没有，“算了，我们再向院长了解一下。”
他们二人又和其他小朋友玩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院长的房间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什么：感谢主……保佑小波特……阿门。
具体说的什么也听不太清，总之是祈祷上帝保佑小波特一类的话，看来院长并不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童新知也放心了一些，这才用手指轻轻叩在门上：“院长，我们方便进去吗？”
“啊，请进。”短暂的安静之后，院长打开了门，可以看见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小波特呢？”
“啊……他的事情等一下再说，我们先聊聊别的。”童新知往屋内看了一眼，这是一件很小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铺着非常简陋的砖地，“这就是您的房间？”
“嗯，比较简陋，让您见笑了。”院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二人请进了房子，“请坐。”
童新知和李冉熙坐在两个旧椅子上，稍微一动就会吱呀作响。看来这个院长还真是非常虔诚的教徒，整个福利院相对来说最豪华的地方就是小教堂了。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院长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在自己的床边上。
“我想了解一下，波特来到福利院之后……还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李冉熙先开口问道，“就比如说……被人欺负啊，或者有没有受什么别的刺激。”
“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孩子都很善良……”院长皱着眉仔细地回想着，“对了，我记得他来了之后和一个小男孩玩得很好，无话不谈，睡觉都要挤在一起……可是后来有人把那个小男孩领养了……以后他就没有再交过朋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收养？是什么样的人？”童新知联想到小波特说的“他已经死了”这句话，不禁觉得冷飕飕的，“您认识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