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古玉。
宣策顺着柳青灯的目光望去，忽而笑了，对萧古玉说道：“消息挺灵通啊。”
萧古玉没说话，只是看向了宣策，微微点了点头，褪去了往日的洒脱，显出了几分严谨和生疏。
不过宣策也不在意，如今他和萧古玉直接，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他要的是她的能力，而她要的权力财力他也都能给，这样最好。
柳青灯回了回神，眸里继续回归了往日的淡漠，低头抬起脚继续走，踏着雪，留下浅浅的印。
啪……一把折扇挡在了柳青灯面前。
柳青灯不得不停下，也不说话，不问为什么，平静的看着萧古玉，她知道她有话要说，就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开口。
“柳青灯……”萧古玉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明明有很多话想对柳青灯说，明明有很多事情想跟她解释，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般，硬生生说不出什么，只剩下一句近乎哽咽的“对不起……”
萧古玉虽然看向了柳青灯，可眼神却有些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这句道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除了对柳青灯说，她应该还要对沈肆念说的，可惜他已经听不到了。不过柳青灯是他喜欢的人，也许，他们心意相通，大约也许，大概……沈肆念在那边，可以感受到。
听到这声道歉，柳青灯一愣，不由得想起现代里一句流传的很广的台词：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柳青灯很想笑，但是转念间又想到，那些现代所谓的警察，在古代，不就是他们手下吗？
就是那些人……
柳青灯笑不出来了，所以也只能继续沉默不予回应。
虽然之前就有听过关于柳青灯在宫里的传闻，可自己还是不信的，毕竟，她认识柳青灯。可如今，萧古玉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柳青灯了。
如今的她，苍白，冷漠……是，自己造成的吗？萧古玉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想摸摸那带着倔强带着孤寂的柳青灯，可有被那股冷漠所疏离，让萧古玉不敢抬手。
看到柳青灯不同于往日的冷淡，萧古玉眼神黯了黯，深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柳青灯，你恨我们吗？”
也许会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可萧古玉还是问出了口。
宣策一怔，随即也微微偏过头看着柳青灯，紧握的拳头一时间竟在这个冬季渗出丝丝细汗。是的，他很想知道，但他又不敢知道。
时至今日，青儿还恨自己么？
自己似乎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愿意相信。
也许自己还存在着一丝丝幻想，从青儿的嘴里，能说出不恨两个字，纵然不可能，可青儿向来是宽容的，是无奈的，是妥协的……
柳青灯看着眼前两人紧张的反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像是只要她说出不恨，他俩便能得到救赎般，过去的一切，欺骗，利用，伤害也都会随之一笔勾销。
柳青灯微微握紧了手里的桃花，忽而失笑。
“恨。”
没必要去骗他们，也没必要让他们安心。柳青灯不觉得残忍，甚至是有些刻意的说出那个字。
宣策咬了咬牙，心脏一阵生疼，或许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无论如何，就是不想放弃……时间，一定能够冲淡一切。
青儿，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自己一定会好好待青儿，宠她宠到忘记过去的伤痛。也许，那个时候的青儿就能对他笑了吧，像以前那样……
萧古玉低低笑了笑，似是在嘲笑自己明知故问，愚蠢至极的问题。
柳青灯淡淡一笑，眼里少有的闪过嘲讽之色，“可惜，我现在也打不过你们，也没有你们那般谋略。我既不能直接为沈肆念报仇，也不能设下什么圈套让你们钻……如果我真干了这样的蠢事，你们应该也能一眼就看穿吧，再笑我的无知。”
“总之我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连打扰，我都已经没办法打扰你们了，所以……”
“我希望，不，我求求你们。也行行好吧，别折腾我了，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沈肆念，更不用来问我关于什么恨不恨原不原谅的问题了，明知道的答案非要我揭开伤口再答一遍就那么有意思么？”
柳青灯自醒来，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柳青灯，对不起，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萧古玉话还没说完，柳青灯便直接打断了她：。
“借过。”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们爱听不停，柳青灯也不想去管。
她实在不想听那些苍白，空洞的解释了，或者，那些解释根本就只是另一个幌子，毕竟他们从来都是两面三刀，谎话连篇，她脑子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沈肆念很聪明，可却因为拿萧古玉他们当朋友，交付了信任。他们辜负了他的信任。
她都没有沈肆念的一半聪明，又怎么好意思再去听他们的言语呢？万一又被骗了怎么办？
纵然自己如今已经孑然一身，他们骗无可骗了，可柳青灯依旧下意识的不想听。
无论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我要去看沈肆念了。”
萧古玉一怔，停在半空中的手依旧愣着。
柳青灯没有再看萧古玉，直接绕过了她。
柳青灯没有停留，加快了脚步，脑子里想的都是：桃花被冻坏了吧？万一沈肆念看不到了怎么办？
宣策眉头一皱，抬眼看了萧古玉一眼，却也只是无奈地加快脚步跟上了柳青灯。
萧古玉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向对各种状况应付自如的她如今却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感觉到旁边的脚步声愈行愈远，萧古玉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那两个身影在漫天的雪花中行走。
“我能一起去吗？”
柳青灯头也不回，步伐也没有一丝的停顿，可到底还是回了萧古玉。
“等我去见了沈肆念，帮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
萧古玉一愣，直至声音已消失在了风雪中，人也已走远，萧古玉仍是没回过神。
眼里满是震惊之色。宣策没有告诉她么？
沈肆念明明已经……
亦或是……
柳青灯不愿意，不敢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