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还在映月宫里，窗外照进一道暖阳，柳青灯抬手摸了摸脸颊，有些湿润。
背后冷汗也渗透了衣衫。
柳青灯轻轻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习惯性地抬起头看窗边。
桃枝已经不见了，阳光毫无阻拦地照了进来。
柳青灯愣了愣，随即起身披了件外衣，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桃树果然不见了。
清理得十分干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这样也好。
柳青灯还在望着那原本是桃树的位置。
宣策一走进来，就看到了窗外的那道身影。
轻轻地走过去，顺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在看什么？”
柳青灯觉得一股暖意流遍全身，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没看什么，出来透透气。”柳青灯随意地说道，正欲转身往回走。
“青儿上次也在这个位置，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宣策勾了勾嘴角，“这儿原来是不是有棵树？我记得好像有的……”
柳青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再答话，径直走回房里。
宣策有些好奇地看向一旁的宫女，“这儿的树呢？怎么没了？”
“娘娘让砍了。”宫女如实道。
“她？”宣策有些惊讶，不由得失笑，“我以为她只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这映月宫，也有她看不惯的东西么？”
宣策又随口问道，“这儿原本是什么树？”
“是桃树。”宫女轻声道。
宣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猛的抬起头，发现那原本植着桃树的位置，按这个高度，在房间里是看到的的。
或许，她真的想通了也说不定。
宣策想着，不由得有几分期待和兴奋，只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随即也跟着走进了房间里。
屋里屋外像是两个季节。
柳青灯正坐在椅子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宣策也不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坐在她对面。
“过几天……”柳青灯终于开了口。
“嗯？”宣策有些好奇，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是说，过几天，去外面透透气吧，这里……太闷了，我知道有一处很好看的地方，我之前一直想去的，总是没机会去。”柳青灯说道。
似乎是第一次听她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在骂自己的话，倒是宣策有些受宠若惊了。
联想到门外那棵被砍了的桃树，宣策笑了笑，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柳青灯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宣策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自怀里取出些小东西来，“青儿可还记得这个？”
右手一展，俨然是两颗红色的小石头，乖乖地躺在手心里，十分精巧可爱。
柳青灯淡淡瞥了一眼，“我不记得了。”
宣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又抬眼望了望窗外的一片白雪，又说道，“可惜了，若是在春天，可以去放纸鸢的。”
说到纸鸢，柳青灯就想起来之前那个白宣公主的奇怪的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脸。
宣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柳青灯却没听进去多少，心中盘算着要几天后去那个地方。
“宣府上上下下都整顿了遍，但是只有后花园那架秋千……”宣策嘴角挂着笑，正说着话。
“三天吧。”柳青灯突然开口打断了。
“什么？”宣策有些疑惑。
“三天后就去那里。”柳青灯想了想，终于确定了下来。
宣策也不恼她打断自己，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乌岽崖，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柳青灯如实说道。
“乌岽崖？”宣策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我回头让人准备一下。”
“我也该好好准备一下。”柳青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宣策沉默了片刻，“你……好好准备，我下次再来看你。”
宣策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房外，心情却是大好。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很白，很白。
柳青灯忽而笑了。
还有三天。
华贵的大殿里，只有翻阅奏折的声音响起。
门外走进来一道屈着身的人影。
“如何？”宣策抬眸，放下来手头的事务。
“禀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乌岽崖的确是一处景观胜地，不过这个季节去的话，可能有些……”那公公依旧屈着身。
“那乌岽崖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宣策问道。
“处于高山，名贵的茶叶，大多都是自乌岽崖产出的，品质极……”
“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跟别处不一样的地方。”宣策有些无奈。
“……很高，若是这个季节前往的话，必定十分严寒的。”公公颤颤巍巍地答道，一边偷偷观察着宣策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就会人头落地。
“啧。”宣策蹙了蹙眉，问了大半天还是没问出些什么东西来，随即也不再纠结，直接挥了挥袖子，“行了，你着手去安排吧。”
公公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应了声，便又缓缓退出去了。
公公前脚一走，后脚便进来了个小太监。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宣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见。”
许久没有听到那小太监的回应，宣策抬了抬眼，看见门口正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缓缓朝自己走来，金色的裙摆长长拖尾，十分华贵。
衣着，发饰，身姿，还有端庄的容貌，一切都是无可挑剔。
“你如今，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么？”
“皇后若是为了那件事来，大可以放心，没有人会抢走你的位置。”宣策低下头继续翻阅着奏折。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宣策突然停下动作，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当初嫁进宣府，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个位置么？你在想什么？”
皇后的脸色暗了几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说道，“柳青灯……”
话还没说完，宣策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去找过她？”
“没有，你派人把守得那么要紧，恨不得在她宫外全都围住，我有再大的本事，也进不去的。”皇后似是带着一丝嘲讽，淡淡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