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然走进书房的时候,才伸手将头上披风的帽子取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阿宇!”见萧璃楠依旧执起画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并不抬头看自己,慕嫣然出声唤道。
萧璃楠头也不抬的沉声说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应该好好待在长乐宫里安胎,出来乱跑什么?”
听见萧璃楠责备自己,慕嫣然也不生气,反而唇边绽开一抹笑意,有些欣喜的问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阿宇?”
慕嫣然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了几步,却在看到萧璃楠面前的画纸的时候,唇边的笑容僵住。
那画纸上,画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眉黛如山,如星辰的眸子里含着一丝傲然和清冷,嘴角微微勾起,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不觉的将眸光定在那画上,尤其是那眉间的一朵红梅胎记,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这是?”慕嫣然默了一瞬,终是开口说道,“这是丞相府的丫鬟锦秋原本的模样?”
慕嫣然之前在宴会之上暗自打量过锦秋,她的模样算不是漂亮,只是那眉间的一朵红梅胎记十分的惹人眼,如今见到萧璃楠笔下的锦秋,慕嫣然如何能不明白,只怕众人见到的锦秋模样并不是她原本的模样。不过,锦秋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连自己这个女子见了都不禁惊艳不已,更何况是男人,难怪她要把自己原本的容貌遮起来。
“她为了躲我,也是用尽了办法,不过那又什么样呢,我还是把她给找到了?”萧璃楠画完最后一笔,将笔放在一旁,十分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画作。
慕嫣然听着萧璃楠的话,又瞧见萧璃楠眼眸里的宠溺和柔情,心下一痛,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一翻模样。
“你这么好,她为什么要躲你?”明知不该问,可是慕嫣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问了出来。
“呵!”萧璃楠却在这一瞬轻笑出了声,盯着画中的女子,柔声说道,“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不喜别人对她的约束,若不是因为当初的事,她也不会留在我身边十年。”
却不知,慕嫣然在听了萧璃楠的话后,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璃楠,他说十年?
也就是说他是在与自己认识两年后认识的锦秋,可为什么自己这十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
思及此,慕嫣然心里苦涩不已,嘴角边爬上一抹自嘲,她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却不知,他原来心里住了一个,还住就是十年,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我与你认识多久了,阿宇可还记得?”有些不甘的问道,慕嫣然双眸紧紧盯着萧璃楠。
萧璃楠在这一刻却抬起头来,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慕嫣然,心下不由一叹,他是霸道冷酷,但不代表不懂慕嫣然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代表着什么,可是从当初父皇将她赐婚与皇兄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没有结局。
“阿颜,你这又是何必?”萧璃楠终究是有些不忍,不忍不去看慕嫣然难过的眼神。
“你忘了,对吧!”慕嫣然说这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唇边的自嘲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我记得!”萧璃楠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十二年前,若不是你再慕家后山救了我,或许我已经没命了!”
慕嫣然面上虽然笑着,可是眼泪却不住的往下掉,是啊,十二年了,她爱了他整整十二年了啊,到头来又如何呢,还不是连他的心都进不去。
慕嫣然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当初自己那一晚没有去后山,没有遇见奄奄一息的萧璃楠,会不会她的一生就不一样,她会不会就因此爱上萧璃瑞,也因此愿意为萧璃瑞生下孩子,在后宫之中与其他嫔妃斗争一生。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如果,她在那一晚偷偷去了后山,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萧璃楠,从此以后她的心里就再也装不进任何人,哪怕萧璃瑞是真的对她很好,她也无法去爱上他,更加不会为他生孩子,每一次萧璃瑞来长乐宫留宿,在第二天她就让洛雁偷偷熬了避子汤喝下去。而这一次她居然意外怀有身孕,那也就是说,慕家那边要有动作了!
“你现在怀着孩子,万不可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萧璃楠见慕嫣然掉下的眼泪,嘴唇张了张,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成了这一句。
慕嫣然眸色黯了黯,一手轻轻覆在小腹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慕嫣然才开口道:“这个孩子到来,意味着我爹和陛下或许要有所行动了,你要小心!”
萧璃楠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阿宇,你曾说过,只要我那梅花令牌,便可以求你一件事,现在还作数吗?”
慕嫣然抬起头来,看着萧璃楠正色道。
“梅花令牌的条件,永远作数,我说过,只能是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得到的!”萧璃楠不做想的便点头说道,他当初是这样对慕嫣然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慕嫣然会永远不动用梅花令牌条件,今天慕嫣然一提起,他就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了,无法非是为了慕家。
“那我若是要求你带着离开皇宫,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你会答应吗?”慕嫣然忽然莞尔一笑,心里却是酸涩的不行,有些东西永远都是奢望,可是怎么办,自己好想自私一回,直想和他呆在一起。
萧璃楠见慕嫣然明明心里十分的难过,却佯装高兴的笑着,眉头轻轻一拧,他不喜欢她这样勉强自己。
“阿颜!”萧璃楠沉声唤了慕嫣然一声,然后就在与下文。
“呵呵!”慕嫣然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十分的牵强,“我知道,都是我奢望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放心吧!”
“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爹估计会有所行动了,我的要求可能有些钱强人所难,可是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阿宇答应我,无论我爹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要杀他好不好?”
慕嫣然说道最后,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她太清楚,一旦最后对上,死的只会是自己的爹,可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去死,她真的做不到啊!
“好,我答应你!”萧璃楠思忖了片刻,对慕嫣然点头说道。
慕嫣然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萧璃楠感谢道:“谢谢你,阿宇!”
“主子,不好了,夜鹰差人来报,说是冷月不见了!”门外忽然响起冷石的声音。
“什么时候不见的?”
萧璃楠一听,立即越过慕嫣然,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慕嫣然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阿宇,我终究是奢望,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