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看书看得很是入神,头也不回地对沈婉卿说道:“嗯,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本太子在看会儿书。”
沈婉卿抿了抿唇,再次劝道:“可是你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奔波,好不容易回来,还是早点就寝吧!”
慕容琛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朝着沈婉卿晃了晃手里的书,“只有几页,很快就看完了,不要吵。”
吵?沈婉卿不禁有些沮丧,她只不过是劝了慕容琛几句,他就说她吵。
沈婉卿只好站在一旁不说话,又过了一刻多中的样子,慕容琛才把那本书完全看完,完了以后把书本放在桌上,喟然长叹道:“真是一本好书,虽然天马行空,却很有想法,也很有哲理。”
沈婉卿见他终于看完了,又凑上去,说道:“殿下,是不是该准备就寝了?”
慕容琛转头看着她,本来想和她一起讨论一下书上的内容,以前他跟萧婵在一起的时候,就时常讨论。
可是她看见沈婉卿俩小眼睛闪着光芒,满心思只有跟他睡觉的想法,说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了。
真是肤浅,粗鄙。
慕容琛轻笑一声,他这笑容很是奇怪,让沈婉卿捉摸不透,“怎么殿下还不愿意就寝?”
慕容琛摇摇头,道:“是该睡觉了!”
说着便起身,走到了床边。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下人,沈婉卿先是帮他宽衣解带,然后又蹲跪在床边,帮慕容琛脱了鞋子。
慕容琛见沈婉卿把自己的身份放得这么低,忽然间想到萧婵。
萧婵很少让下人把自己服侍得这么周到,每次紫苏要来给她穿鞋脱鞋,要给她夹菜,她都会拒绝,当时慕容琛觉得不能留理解,问了一句,萧婵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穿鞋脱鞋这种事情,真的不需要别人帮忙,我不比你,我每天都没什么事做,能少麻烦别人一点,就少麻烦别人一点,我才不想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能自理自己生活琐事的人呢!”
沈婉卿给慕容琛脱了鞋,见他犹自望着那双鞋出神,轻声喊道:“太子?”
慕容琛回过神,淡笑了一声。
沈婉卿坐在他身边,头倚靠在他的肩上,声音软糯,“殿下,嫔妾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特别想念你。”
慕容琛扭头,看着沈婉卿的乌黑的头发,说道:“让你久等了。”
沈婉卿抬起头,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慕容琛,“太子殿下,你一出去就是三个月,说是去苍翠山养伤,结果转眼又出去游玩,还只带了萧美娣……你不带我去也就算了,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您这样做,多么让嫔妾伤心啊!”
慕容琛闻言微微蹙眉,声音沉冷,“你是在怨本太子?”
沈婉卿连忙摇头,她只是撒娇而已,怎么慕容琛会有这样的错觉?“嫔妾绝对不敢怨你,只是,只是嫔妾日夜思念太子,也想不通,为什么太子只希望萧美娣,却不喜欢我,也不太喜欢柳美娣。”
慕容琛心里不悦,但是见沈婉卿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想起她父亲是丞相,只好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明夜我再来看你。”
说着迅速地穿好鞋,就要离开房间。
沈婉卿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于是连忙阻挠,“殿下,您真的要让我丢尽脸吗?这些天您不在京城,而您带着萧婵出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说,太子为何会如此宠爱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而把我丢在这里独守空房!我已经丢尽了脸了!”
她的声音,明明就是在怨恨。
可是慕容琛也没有想到,会从她口中得知京城里的人都在传些什么。
他看着沈婉卿,见她脸上有泪痕,想必是太过委屈,情不自禁地就在他眼前流泪了。
他想,如果换成是萧婵,绝对不会直接出言这么怨怼他。
沈婉卿只会质问慕容琛,为什么不爱她,却从来不去考虑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做的不好。
在沈婉卿看来,只要出身好,那做的任何事情,就一定是对的,人也一定是好的,她是一个大家闺秀,名门贵族,却还不如萧婵一个出身草芥的平凡女子。
慕容琛停止了穿鞋的动作,“原来大家都这么议论。”
沈婉卿吸了吸鼻子,“嫔妾失言了,可是嫔妾是真心喜欢太子您的,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慕容琛打量了她一眼,以前沈婉卿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在出了柳柯那样的事以后,他不得不疑心,便让人去调查了一番沈婉卿,才知道沈婉卿在嫁给他之前,和慕容言多有来往。
甚至有丞相府的人悄悄告诉她,沈婉卿当时还一心想要嫁给慕容言。
如此一来,慕容琛不得不隔阂沈婉卿了。
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沈婉卿对慕容言,应该没有了任何情愫,而是死心塌地地爱着慕容琛了。
慕容琛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别伤心了,今天晚上我哪里也不去,以后也会常来你这里,你看好吗?”
他语气温和地询问,让沈婉卿喜极而泣,眼泪又出来了,她擦拭了一把脸颊,开心地说道:“嗯,嫔妾只喜欢能时时陪伴在太子身边。”
她倒在慕容琛的肩头,温柔地说道。
但是这一夜,慕容琛依然没有碰她。
她不由得有些沮丧,但是想想又为自己打气,来日方长,只要太子常来这里,那就没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这一晚上,萧婵后来才听说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传进宫了,锦乐妃立刻就把沈婳叫进了宫,批评了她一番。
到了第二天早晨,锦乐妃还把她也叫进去了。
三个月不见,萧婵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大早就起来了。
慕容琛早上很早就下了朝,跟着萧婵一起进宫。
萧婵跟着慕容琛一起出了太子府,慕容琛帮她系紧了披风,柔声说道:“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萧婵点点头,“你说。”
慕容琛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们在越州发生的所有事情,锦乐妃都知道了,父皇,也知道了。”
萧婵点点头,转念一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被抓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慕容琛点点头,“殷兆平写了折子,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折子比我们要先到。”
萧婵气得捶了锤大腿,恨恨地说道:“这个殷兆平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都警告过他了,不要到处乱说!”
慕容琛握住了她的双手,目光温和,“你放心,一会儿锦乐妃问什么,我都会好好回答,不会让你吃亏的。”
萧婵立刻收起了恨意,只要有慕容琛,她就不惧怕任何人。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俩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上,萧婵靠在慕容琛的肩膀上,脑袋里一片混乱,但是她什么也不想想,反正所有事情都有慕容琛来解决,天塌下来也有慕容琛顶着,她只要躲在下面就可以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正常的推理来看,如果慕容琛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话,萧婵说不定会更加威胁。
这样一来,锦乐妃一定认为,萧婵就是蛊惑人心的红颜祸水,是妖孽!
于是萧婵忽然一拍慕容琛的大腿,对他说道:“不行,不能这样,一会儿锦乐妃问你什么,你可千万不能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慕容琛不解,“为什么?”
“婆媳关系是千古难解的问题,反正一会儿我会见机行事的。”
慕容琛笑了笑,抚摸了一把萧婵的头发,动作很是轻柔,“不是说了嘛,你什么都不用想,我来想就是了。”
萧婵一怔,与他对视,“难道你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慕容琛学着萧婵经常做的动作,耸了耸肩,“到时候看,见机行事了!”
萧婵无奈一笑,继续靠在慕容琛的身上,摇摇晃晃的,有些迷糊地想要睡着了。
等到进了宫,天色已经大亮了。
慕容琛扶着萧婵下了马车,然后就在这皇宫里,拉着萧婵的手,与她一同去了雨轩殿。
到了雨轩殿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婢女和太监,萧婵觉得她和慕容琛这么手拉手,实在是不太好,于是想要挣脱,可是慕容琛却拽得更紧了。
“哎,这样不太好……”萧婵低声道。
慕容琛扭头看着她,凑近了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凑得很近很近,明显就是在作弄萧婵,萧婵早就看出来了,可是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他作弄,“我说,这是在宫里,咱们这么手拉手不太好,要是被人看见了……”
慕容琛笑着道:“看见了就看见了,难道他们还敢对我指指点点?”
萧婵一怔,见慕容琛这厚颜无耻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好吧,就听他的,反正丢脸也是他来丢。
雨轩殿里,锦乐妃坐在主位之上,不过三个月没见,锦乐妃依然是一副雍容大方的模样,因为已经入秋,房间里放着一盆绿菊,颜色淡雅,香气扑鼻。
萧婵与慕容琛一同朝着锦乐妃见了礼,锦乐妃随手一指,“太子坐吧!”
这只是叫慕容琛一个人坐了,萧婵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慕容琛扭头看了一眼萧婵,忽然对锦乐妃说道:“也请母妃给萧美娣赐座吧!”
锦乐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看了一眼萧婵,萧婵连忙说道:“我没事,不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