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之前应该是和慕容骁见过一面了,此时见到他,也不再说太多虚的,一上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怎么才两三天而已,就变成这样子了,之前的你可是风流倜傥啊!”
慕容骁叹了口气,看了看慕容琛,又看了看萧婵,道:“萧美娣,对不住了。”
萧婵莞尔一笑,她披着浅粉色的斗篷,斗篷里有细软的绒毛,等到了冬天的时候,里头的绒毛便会越来越厚,更加暖和,她此时这样的打扮,愈发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站在慕容琛身边小鸟依人。
萧婵道:“四殿下,你怎么跟我说这个?”
慕容骁抿了抿唇,有些内疚地说道:“因为我的疏忽让太子失踪,还让你被父皇给关到永巷去了,我虽然没去过永巷,却也知道永巷那种地方是多么恐怖,还好太子及时回来,把你从永巷里救了出来。”
当时皇上盛怒,慕容琛失踪已有三个多时辰,可是慕容骁和萧婵竟然知而不报,皇上一气之下便踹了慕容骁一脚,还将萧婵关进了永巷。
萧婵道:“永巷里面确实是挺恐怖的,可是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了,过去的事情何须再提,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慕容琛扭头看她一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同地说道:“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又看向慕容骁,语气中也充满了怜悯,“父皇踹你的那一脚,还疼吗?”
慕容骁叹了口气,摇摇头,“再疼也不过那样,过几天就好了。”
慕容琛拧眉,语气有些硬,“父皇是习武的,脚上的力道你我都知道,他那一脚不轻,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萧婵适时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出来,放在桌上,慕容琛指着那瓷瓶说道:“这是李太医特意送过来的良药,宫内少有,你记得服下。”
慕容骁有些感动,慕容琛说道:“本就是我自己的疏忽,一时兴起追着那雪豹竟迷了路,后来又丢了弓箭……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就像婵儿说的,无需再提。”
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只是慕容琛应对这种危急的情况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此时再遇到也能够泰然处之,平静对待。
慕容骁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慕容琛又道:“父皇也是一时在气头上,下不来台而已,很快就会放你出来了,别着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出了宫。
清晨的朝晖绚烂无比,慕容琛拉着萧婵的手,一级一级地往台阶下方走去,俩人迎接着灿烂的朝阳,彼此静默不语,颇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慕容琛捏了捏萧婵柔软的手,有些嗔怪道:“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怎么总是见你好像心事重重?”
萧婵睁大了眼睛看着慕容琛,“有吗?你想多了,没有。”
慕容琛也没有多想,他站在阶梯上,望着前面的重重宫门和园子,有些怅然,说道:“本来父皇是很宠爱我,我的求情父皇一向也会给我面子,可是这一次碰巧有慕容华在一旁阻挠,父皇又下不来台,才决心一定要关四弟一阵子。”
慕容华?那个成日没事做在朝廷里打打酱油的人又来了,他整天就想着怎么对几个兄弟落井下石,萧婵对他也只能敬而远之。
萧婵道:“哦。”
慕容琛有些哭笑不得,今日的萧婵的确是有些反常,对什么事情好像都没什么多大的兴致,随便聊两句便罢了。
俩人一起穿过御花园,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慕容琛在说话,萧婵则在一旁低声应着。
萧婵忽然对慕容琛说道:“有件事情我不想瞒你,这件事情我要做可能有点麻烦,但是你不要插手。”
慕容琛见她忽然间把话题一转,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萧婵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沈良媛对我一直……”
她话刚说到一半,慕容琛忽然对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萧婵一怔,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慕容琛朝着跟在后面的段镛打了一个手势,段镛心领神会。
他和萧婵继续往前面走去,而段镛则跟的很慢很慢,慕容琛温柔地握着萧婵的手,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让她冷静冷静,过一阵子就好了。”
萧婵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看慕容琛那表情大概也明白,这意思是有人在后面跟踪他?
什么人敢跟踪太子?萧婵不由得好奇。
直到段镛从后面忽然拽出来一个太监,那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声音都一个劲儿地颤抖,“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叩见萧美娣。”
萧婵与慕容琛互相看了一眼,慕容琛冷冷道:“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敢跟踪本太子?”
那太监连连说道:“太子爷恕罪,奴才是御花园里的奴才,刚才只是出来走走,看看哪里的花歪了,或者是主子需要伺候的,奴才并不是要跟踪太子。”
慕容琛冷哼一声,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那太监已经受了惊吓,身上止不住颤抖着,慕容琛双手放在背后,眉目分明,俊美无俦,“你一路从长青宫跟踪本太子要御花园,还敢说只是出来走走看看,呵,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诓我?”
太监头越倾越下,艰难苦涩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奴才……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慕容琛没说话,萧婵便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太子,不如把这个家伙打发掉吧!”
慕容琛扭头看她一眼,然后又瞟了瞟段镛,段镛点点头,立刻就拎着太监的衣领,抓着他就往花丛中拖去。
那太监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主,一听见慕容琛要让段镛打发了他,刚被拖着走了没几米远,就大声哭着求慕容琛放他一命,他什么都招。
御花园的亭子里,萧婵和慕容琛坐在石凳上,周围没有人,只有冷风不断从树枝上刮过的簌簌的声音,慕容琛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你刚刚说是太子府的人叫你来跟着本太子,观察本太子的一言一行的?”
太监连连点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是的是的,奴才绝对没记错,那姑娘长得很漂亮,说是如果我做好了,会让良媛给我一大笔银子……”
慕容琛冷冷淡淡的,目光很是慑人,萧婵便在一旁道:“污蔑主子,知道是什么罪吗?”
那人见了是太子,哪里还敢撒半句谎话,忙不迭地磕头,“奴才知道的全都招了,奴才半句谎话都没说,太子殿下,奴才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他说话倒是有一套,大约是得罪的人很多,都已经练出一身本事来了。
慕容琛抬眼瞥了瞥萧婵,然后轻笑一声,颇有些名仕之风,“良媛给你一大笔银子,就足以让你决定来跟踪我了?”
太监见慕容琛似乎不打算饶恕他,又常听人说萧婵很是怜悯底下的奴才,于是朝着慕容琛磕了几个头,又对萧婵磕头,说道:“萧美娣,求求您劝劝太子,请他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一回,奴才给您磕头了,来世做牛做马地报答您!”
说着“咚咚咚”又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快磕破了。
萧婵露出一脸于心不忍的模样,看着慕容琛欲言又止,慕容琛把茶盅放在桌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道:“段镛,你看着办吧!”
说着便起身离开,萧婵连忙起身也跟上,那太监还贼心不死,膝行两步到萧婵身边,仰着脸央求他,“萧美娣,太子殿下这意思是饶了奴才还是……”
萧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太子的意思,我不敢揣测,你问问段护卫吧!”
太监便将目光投向段镛,谁知段镛也是一脸为难,走到萧婵身边,侧了侧身子,不让太监看见,小声询问道:“这……这我怎么知道太子的意思,萧主子,您给个说法呗!”
萧婵勾唇一笑,道:“太子就是让你按照宫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段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萧婵朝着他笑了笑,便加紧脚步跟上了慕容琛。
慕容琛脸色黝黑,脚步非常快,萧婵都有些跟不上了,忙在后头喊,“你等等我!”
慕容琛忽然停住脚步,萧婵来不及刹车,又冲出了好远,被慕容琛拉住手腕,拽了回来。
他十分严肃地盯着萧婵,却薄唇紧抿,不说话,萧婵便开口道:“你打算回太子府?”
慕容琛回答,“是。”
“去北苑质问沈婉卿?”
慕容琛忽然不回答了,萧婵知道他不会真的去质问沈婉卿,只是心中有气,又没有台阶下,于是赶紧给这个面对一些事情喜欢喜怒无常的人顺毛,“她一定是听你上次说要休了她,紧张害怕,才会派人跟踪你。”
慕容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又很是气愤,“这个沈婉卿,做事情没法没天,要是平常人听说了夫君要休了自己,就只会安安分分的不再出任何差错,她倒好,越来越放肆了。”
萧婵道:“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她这个人,你有没有发现,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有的时候很害怕失去一些东西,她从来不会从另一个角度来想问题,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可是常常会露出马脚,最后不得不用另外一个计谋来弥补这些马脚,可是到最后,马脚就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