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怔住,错愕地看着慕容言。
慕容言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双手,“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三年前我给你的承诺,现在一定帮你做到。”
他的唇色发白,宽大的衣服空荡荡的,可见最近瘦了不少,寒风刺骨,他看起来很冷,可是手心却是温暖的,萧婵被他这么握着双手,原本冰冷的手一下子也暖和起来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想,慕容言真的决定要带她走了?
慕容言淡淡一笑,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去了前厅。
前厅离这里有点远,戏子们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有呼呼的风声猛烈地刮过,萧婵僵硬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慕容言离开的身影。
三年前她最渴望的就是慕容言能够遵守他的诺言,可是慕容言一次又一次地背信弃义,她慢慢地不愿意再相信他。
如今她已经深深爱上慕容琛,可是在这腥风血雨的后宫之中,她该如何生存下来?
慕容琛作为将来的皇帝,一定会妻妾成群,他曾经说过永远会宠她,可是男人年轻气盛时发下的誓,将来还算得上数吗?
不是萧婵不愿意相信慕容琛,只是七年之痒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她没有办法不去考虑这些。
古代不同于现代,一夫一妻的制度,一张结婚证,可以约束一男一女,古代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受约束,他们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
萧婵忽然开始动摇,如果能够离开,其实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正发着呆,忽然耳旁有个人的声音响起,“萧美娣,您怎么还在这里?太子殿下已经等您好久了!”
萧婵这才清醒过来,扭头看去,只见福公公正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福公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看见她跟慕容言在一起说话。
她咽了咽口水,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就过去。”
福公公点了点头,跟在萧婵身后往后院走去。
萧婵打量了一下福公公的脸色,见他一如往常,应该是没有看见她跟慕容言说话,这样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后院里,慕容琛正站在一个房间的屋檐下,这房间鲜少有人来,里头自然是没有准备火炉,可是后院离前厅比东苑离前厅要近一些,把地点约在这里,也没什么人过来,更为方便。
福公公跟到这里,便不跟上来了,自己一个人识相地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天地之间仿佛都只有萧婵和慕容琛两个人,慕容琛背对着她,他披着白裘,背影宽阔,萧婵看着他熟悉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花,轻手轻脚朝着慕容琛走过去,然后从身后抱住他。
她的双手从腰后环绕上来,慕容琛先是一怔,然后充满了惊喜,开心地笑着回头,一把回抱住她。
他的唇在她耳边厮磨着,萧婵听见他仿佛压抑了长久的一声叹息,“婵儿,对不起。”
他从来不跟人说对不起,却跟她说过太多次的对不起。
萧婵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说道:“别说对不起,你有你的苦衷,我都了解。”
慕容琛的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他道:“我说过,你在我面前,可以随意任性。”
萧婵笑了笑,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有点红,好像要哭出来一般的楚楚动人,“你已经够烦心了,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任性,不是让你更烦吗?”
慕容琛感动地看着萧婵,萧婵伸出白皙的手指,在他的眉毛上扫过,“你看看你的眉毛,都皱成一团了,你身边任性的人太多,你的压力太大,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能暂且忘记这些压力和痛苦,过最真实的自己。”
慕容琛终于一把抱住萧婵,几天前他们还在争吵,可是现在萧婵完全不在意当初的争吵,她不跟他闹,不凶他,到了如今还这么理解宽容,让慕容琛觉得三生有幸。
慕容琛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无法给你的东西,你不介意吗?”
萧婵怔了怔,她知道慕容琛不可能为了她废除后宫,而她……是否还能永永远远地待在慕容琛身边?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或许是他们的感情还不够坚定,又或许是外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萧婵和慕容琛都还太年轻,无法承受这样的巨大的压力,萧婵开始动摇,开始不坚定。
但她的口头上却说道:“我相信你。”
萧婵还不知道,慕容琛与萧婵吵架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只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争吵而已,只知道慕容琛后来虽然派人去将萧婵接出来,自己却没去。
其实那一日的争吵,也是为了让众人以为,萧婵恃宠而骄,慕容琛不再宠爱她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让萧婵的失宠显得过于突兀和突然,也会让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慕容琛摸着她的头发,点点头道:“对,你不用操心,这一切都交给我,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风霜之中,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彼此取暖,彼此依靠。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是彼此最后的支撑,最坚强的后盾。
听过戏后,慕容琛与谢国公等人继续游园,一边在花园里逛着,一边说话,其他人则跟在后面,偶尔说说话,看看风景。
虽然这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花儿全都已经凋零,草木也都枯萎,但这些贵族们的生活乐趣往往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捉摸。
除此之外,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萧婵和柳柯并排而走,前面就是谢国公那边的人,萧婵不认识,也没有打算交谈的心思。
可是前面的一个人却忽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前面的拱桥,问道:“那拱桥的壁上刻着字,是谁刻的?”
萧婵一怔,前面是个男人,长得有些阴柔女气,却十分俊美,萧婵以前从未见过他,不知他怎么会这么突然地跟自己打招呼。
萧婵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那男人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二哥,你这搭讪也太没意思了,”他对萧婵说道,“萧美娣,听说你会算账,你的本事让许多京城酒楼的账房先生都无地自容,是真的假的?”
萧婵的目光在俩人之间逡巡了一番,一旁的柳柯听见了,勾了勾唇,露出没有笑意的笑容,自动走到一边,给他们让出来一些位置。
那个被称作二哥的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去去去,这是出来游玩,你说这些干什么?”
“二哥你说的那才没意思呢,太子府是历朝历代太子居住的地方,那拱桥是早就有的,她怎么知道上面的字是谁刻的?”
萧婵有些无语,前面的慕容骁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过来为萧婵解围,指着他二人说道:“这两位是谢国公的嫡亲的孙子,二公子谢兼,三公子谢胤。”
两个男人面带笑容看着萧婵,眼神似乎对这个美貌的女人很是好奇。
萧婵弯了弯嘴唇,“两位公子安好。”
她说完,径自绕过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去。
谢兼和谢胤面面相觑,连忙又跟了上来,围在萧婵身边。
谢兼道:“萧美娣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胤道:“萧美娣会算账,能否教教我?我父亲正要把他的一部分财产交给我打理,但是觉得我太年轻了,怕我弄不好,还一直犹豫呢,如果萧美娣能够帮忙,我一定会把生意打理的越来越好的。”
谢兼道:“萧美娣,你别听他的,父亲才不会把财产交给他打理呢,他只会败家,哪里会打理家产?”
他话一说完,便让谢胤脸色通红,不悦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谢兼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我怎么胡说了?你一个月的银子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加起来的两倍?上个月你还要为一个青楼女子买下十亩田,两栋房产,结果人家就是骗钱来的,哈哈哈……”
他说完,旁边的谢家的子女们也都开始笑了起来,谢胤脸色憋得红得发紫,气得跺了跺脚,一把抓着萧婵的衣袖,“萧美娣,你就说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二哥说话?反正有他没我!”
萧婵看见自己的衣袖被人抓住,微微拧眉,顿觉不悦。
谢兼也皱起了眉,抓起萧婵的另一只衣袖,“萧美娣,你别听这个纨绔子弟的,他除了玩什么都不会,你跟我一起,还可以谈论诗书风月!”
萧婵感觉到前方有异样的目光传过来,她抬头看去,只见慕容琛和谢国公都已经走远了,这边都是谢家的子女们在说话。
看来慕容琛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样也好,免得他多心。
萧婵转了个圈,她力气虽然不大,但那两个养尊处优的金贵男人也使不上什么力气,一下就被她给带偏了,拽着她的衣袖跟着她一起转了个圈,猝不及防地往前面扑去。
好在萧婵只是轻飘飘地转圈,俩人并没有因此摔个狗吃屎,否则可就尴尬了。
萧婵道:“两位公子,今日是来太子府做客的,我是太子的妃妾,你们还年轻不懂事,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倘若再有下回,叫太子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方才慕容骁还准备上来帮她解围,见她自己便能很轻松的解决,倒也让人省心了。
谢兼和谢胤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谢兼指着萧婵说道:“你就是个草芥出生的女人,我就算是向太子要了你,太子也不会多考虑的。”
谢胤也说道:“就是,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不成?小爷我今儿就要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