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晨风带着温润的细雨柔和的拍打在沧桑而古老的土地上,万物都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一天里,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和蓬勃色彩。
这似乎是一个特别适合修行的早晨,在一间小小的木屋里,年轻而又英俊的男子盘膝而坐,裸露在空气之中的上半身,修长而又强健,肌肤光滑看起来就像是玉石砌成的一般。
然而却也并不会给人以一种娇弱无力的感觉,恰恰相反,那隆起的肌肉和曲线分明的弧度都在彰显着这一具完美无瑕的躯体一旦彻底爆发出来会有多么大的破坏力。
而在他的一旁,不远处一个充满了美与灵动的女子正安静的交叉着自己的双腿,稳稳地坐在床上。
她眼神灵动,气质空灵,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一种特别的美,亦真亦幻,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触不可及。
舒瑾的美很特别,陈若韵的美也很特别,只不过比起陈若韵那天之骄女的美,舒瑾的美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更多了几分天成的韵味在里边儿。
舒瑾此刻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她神情时而欣喜时而落寞,然而不论如何却都美得惊心动魄,很难不令人沉醉在其中。
俗话都说好的风水和风土先天就可以养人,后天良好的教育和优良的家庭环境更是可以培养人后天的气质。
然而舒瑾却像是一个意外一般,当然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姬少阳身为上古姬家的少族长,年岁虽然不大,可是却早就已经见过了许许多多的才子佳人,甚至还曾经遇到过和他那样的妖孽都能够旗鼓相当的对手,然而舒瑾这个女子在他眼里却是最最特别和与众不同的。
舒瑾有的时候笑起来就没心没肺,真的就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整个人眸子清澈如同水钻,笑起来仿佛连百花都要为之倾倒,而有的时候,舒瑾却有沉默寡言的像是一个饱经了沧海桑田的谪仙一般,静看潮起潮落,花谢花开。
舒瑾到底是凭借着哪一点的魅力和特殊地方来吸引到自己的,姬少阳其实也并不能很好的说清楚。
当年他濒临死境之时,族中那位令人敬仰的老者消耗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皇者寿元来给他这不成器的家伙续了万年之久的寿命,而后在自己临死的时候告诉姬少阳,他万年之后命中还有一劫需要度过。
然而,据大长老所说,那一劫难他在劫难逃,并且无论姬少阳后世的斗气修为达到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一步,只要一天不跨入白级圣者之境,一天就要有面对那一劫难的准备。
而且,单单凭借姬少阳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同样是没有办法度过去的,他的生命之中那一劫难和一个女人息息相关、环环相扣。
姬少阳曾经在自己垂死的时候向着垂死的大长老问出了一个长达万年之久的问题。
他问大长老,“人海茫茫,那个属于我命里的意中人,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到呢?”。
大长老即便濒临死境,却依旧面目平和而又慈祥,他的眼神之中满是无喜无悲,既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又有看透世事浮华的通透豁达,他的身体都在虚化,整个人在临死的时候散发着惊人的气场和魅力。
那个时候姬少阳曾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竟然在一刹那间觉得大长老这并不是要坐化了,而是要羽化飞升,去到另一个更加瑰丽莫测的大世界里。
大长老的语气之中透出豁达和旷然,他平和地回答了姬少阳的问题,就像是一个长者在坦然面对死亡时,向着死神说着自己的这一生心得体会。
“不要去寻、不用去找,你始终是你,而那个人却注定是那个人,之所以说那个女子会是你命中注定的意中人,就是因为你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不会喜欢上任何别的女人,而当你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之后,你就会确信地告诉自己的心:没错,这铁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大长老慈爱地看着姬少阳说着平静却又坚定不移的话语,“有时候命中注定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就像这一次命中注定你命不该绝,所以即便我不耗费自己的寿元来救你,你也绝对不会死,命运的走向有着它规划好的一条不可逆的轨迹,即便这次我没有救你,也还有你的父亲、还有族中的其他长老……”。
他说着说着自己是颇为自得自己的这一番说辞,竟然还笑着摸了摸姬少阳的脑袋。
“少阳啊,命运这种东西可是连像你父亲这样的圣者都还参破不透的东西,它的奇妙和不可捉摸练成的丝线,就是你要去走的道路……”。
“命中注定,生命之中注定不可以更改的东西,就叫做命中注定!”,大长老那个时候分明即将身死道消了,可是眼神却比任何时期都还要明亮通透,姬少阳那个时候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正在注视着的大长老已经是一位圣者了。
知道万年之后的今天,姬少阳反复思量着大长老那个时刻的眼神,他最近才想明白了,其实大长老那个时候的精神修为已经达到了圣人的地步,无奈一身的寿元和修为都传给了自己的那具垂危的残破身体,所以大长老即便要突破圣阶也显得后继无力。
若是那一次,他没有救自己,或许姬家又会多出一尊震古烁今的圣人也说不定。
姬少阳一边修炼,一边沉默的想着。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连那个老人都说了,救自己就是他的命,这也是他命里推不开、躲不过的一劫,所以那个豁达的老人竟然都不带丝毫的反抗,就直接妥协在了命运女神的裙摆之下。
不过他那样做,倒是免了其他的长老甚至是自己的父亲来为了救姬少阳而花费巨大代价的后果,倒也不得不说大长老仁义得过分。
事到如今,多少王朝破灭成为了历史车轮前行之下的尘埃,就连山河也不再是万年前的山河了,万年之久的岁月,不仅仅是物是人非,就连“物”都不再是当年的“物”了。
自己的父母在那一战之中存活了下来吗?族中的那些子弟有多少人在后来突破到了黑阶从而有机会延续寿命?族中那些刻板固执的长老还剩下几个活着的?
姬少阳很少去思考这些问题,其实是他在刻意的去回避,因为如果真要较真的去思考这样的事情,是很容易令得一个人疯掉的,你想想看,万载岁月悠悠而过,你仿佛就是睡了一场大觉一般,可是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都不一样了,你甚至发现四周全部都充斥着陌生的嘴脸,你也个都不认识。
甚至恐惧的你还会发现就连空气的味道都是陌生的、就连花草树木的芬芳都是陌生的,你众里寻她千百度,想要找到一丝一毫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和往昔有关联的事物,可是人海茫茫,没有一个人你认识,所有的事物都显得无情而又冷漠。
这个世界就像是排斥古人一般,而姬少阳就是万年前的一个人,他穿着万年前家族之中独有的那种引以为傲的家族服饰,走在万年后的今天的大街之上,收获的却净是奇怪的目光,就仿佛这个世界都在排斥着他一般。
他孤独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走过了一片又一片的人山人海,走过了街头和巷尾,也走过了天涯和海角,可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一件熟悉的事物和景象都没有,他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一般,一个人孑然一身,踽踽独行,连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灼热的表象之下,他只觉得冰寒刺骨。
再遇到舒瑾之前,姬少阳甚至曾一度以为自己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可能就是为了忍受这份陌生和被人熟视无睹的凄凉,他觉得自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郁郁而终,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修炼,去提高自己。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又有谁可以做到了然无事地去活着呢?当你发现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与你为敌的时候,你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和整个世界去对抗呢?
就在姬少阳处在最寒冷的冰窖里的时候,舒瑾出现了。
那个分明是个女孩,可是姬少阳却觉得她和自己好像好像,相似得可怕。
因为在姬少阳见到舒瑾的第一眼时,一眼就看到了舒瑾身上那股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那个时候,前世舒瑾的灵魂和记忆才刚刚寄生到这个世界的舒家三小姐的肉体之中,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适应。
并且,前世的那个舒瑾才刚刚经历了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悲剧,经历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她只觉得自己很透了前世的那个世界,她觉得自己若是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能,必然要杀光全天下所有不仁不义的家伙。
两个拥有相似的感受、不同的经历的人,就这样在命运女神的安排之下,丝毫不唐突地相遇了,而这样的一次相遇,他们都知道这或许就会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