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暗门,吱呀一下,再次打开。
我随手抓了一块砖头,高高举起,一旦进来的不是吴雍,我会立刻动手,毫不犹豫!
“是我!”暗门打开之后,一道暗影飞快闪了过来,低低对我说了一句,“把手里的砖头放下,别误伤!”
是吴雍!
我放下心来,随手扔了手里的砖头,急急问,“小吴爷,打探的怎么样了?我那朋友被关在哪儿?”
胖子本来在替我守门,可我在要逃出去的关键时刻,雪离的门却被锁死了,而之后我被梅家的人带到了梅大奶奶的屋子,然后又糊里糊涂被吴雍给救了出来,我始终都没有见胖子的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胖子被梅家人发现,然后无声无息给拖走关起来了,然后被藏在了梅家某个隐秘的地方。
“我把梅家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见到你说的胖子。”吴雍摇了摇头,气息还不太均匀,应该是躲开梅家,急匆匆跑过来的。
“没有见到胖子?”我犹如被棍子狠狠敲了脑袋一下一样,急急反问,“胖子肯定是被梅家人给弄走了,肯定是被梅家人给藏在什么地方了,怎么会没有?小吴爷,你是不是漏掉什么地方了?”
我的反问,引起了吴雍的极大不快,他冷哼一声说,“梅家就那几个藏人的地方,我都找过了,绝对没有!再说了,我问了好几个梅家的小姑娘,都说没有见过什么胖子瘦子的。就算我可能有疏漏,但那几个小姑娘绝对不会骗我。”
我僵住了,顾不上反驳吴雍的自恋。
胖子不在梅家?那他会在什么地方?
“小吴爷,你看着雪离,我回去找!”我没有再废话,转身就打算推开墙上的暗门。
“你什么意思?”我刚要推暗门,一只胳膊就被吴雍给一把抓住了,耳边传来吴雍恼火的声音,“你小子这意思是,你不信任小吴爷我?他妈的,老子千辛万苦配合你一起演戏,然后费尽心思讨好小姑娘,为的就是找你说的那个死胖子,你他妈的居然不信任老子?”
我见吴雍生气,赶紧解释,“小吴爷,我不是不信任你,是我怕你太着急,疏漏了什么地方没去找……”
吴雍一拳打在墙上,冷声反驳,“他妈的,你这意思就是,老子做事不靠谱,连梅家这个屁股大点的地方都摸不清楚?”
真是越解释越乱!
“小吴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急的直冒汗,试图平息吴雍的怒火,“你消消气,我只是担心我朋友,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可不管我怎么解释,吴雍的怒火始终难以平复。
“你回去找啊,还愣着干什么?”吴雍出言讥讽,“我倒要看看,我都找不到的人,你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找到!”
说这句话时,吴雍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闭了嘴。
我跟吴雍认识不久,我摸不清他的脾气,知道说多错多,只能闭嘴,希望能平息他的愤怒。
胖子现在依旧下落不明,这让我心急如焚,但我无可奈何。
吴雍说的没错,他都找不到胖子,我更找不到,毕竟论对梅家的熟悉程度,吴雍不知道要比我强了多少倍。更何况,吴雍刚才积极配合了我的计划,说明他是真心想帮我找胖子。
刚才我的计划是:让吴雍接二连三的带一个小姑娘出来,直到梅家的暗岗完全松懈时,再让吴雍直接把雪离带出来,然后我带着雪离逃走,吴雍示警,梅家肯定会有不少人出动追我,吴雍则趁机去找胖子的下落!
一切,都进行的完美无缺。
除了没有找到胖子!
我挫败到了极点,也疑惑到了极点,当时我和吴雍都在雪离的房间,胖子就在门口守着,是谁在胖子一声不吭的情况下,能把胖子从门口带走,又把他藏起来的?而且,还是在梅家人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一切。
我想不到。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吴雍可能漏掉什么地方没有找,所以没找到胖子。
“小吴爷,我必须回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你……”吴雍显然被我气的不轻,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另外一个声音却骤然在我们头顶响起,“不用回去了,胖子不在梅家!”
我和吴雍齐齐抬头朝头顶看去,就见一道身影从胡同的墙头上轻飘飘落下,站在了我和吴雍跟前。
“哥?”
“九哥?”
我和吴雍齐齐开口。
吴雍又脱口反问我,“九哥是你哥?”
这几句话,在我和吴雍看到那道黑影从墙头上飘下来之后,几乎同时脱口说出,几乎全都是本能反应。
我有些后悔,刚才秦仲卿忽然出现,忽然接口,我本能反应之下,居然忘记了吴雍还在身边,直接就叫了秦仲卿“哥”,这等于是把我和秦仲卿的关系赤果果告诉了吴雍。
我害怕,若是有人知道我和秦仲卿的关系,会拿我来要挟秦仲卿。
我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
“秦哥,你刚才说,胖子不在梅家?”我没有刻意向吴雍解释,只改口叫了句“秦哥”,吴雍这种人,我解释的越多,反而越显得欲盖弥彰,虚虚实实的,不如让吴雍自己去猜测。
“不在梅家。”秦仲卿说的很肯定。
“怎么可能?”我急了,几乎是吼着问秦仲卿,“他当时明明就在门外的,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肯定是梅家人把他给藏起来了,怎么可能不在梅家?秦哥,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胖子,我不能把胖子留在梅家!”
秦仲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吴雍被我气的快要炸了,自然也不会拦我。
我怒气冲冲冲到暗门的地方,又猛然顿住了脚,扭头再次问秦仲卿,“秦哥,胖子真的不在梅家?”
“真的不在。”秦仲卿依旧很肯定。
我呆住了。
我相信秦仲卿,他说胖子不在梅家,那胖子就肯定不在梅家!
见我站住,吴雍不服气,没好气问秦仲卿,“凭什么?我也说胖子不在梅家这小子就不信,你说胖子不在梅家他就信?对了,你就是九哥对吧?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也早就想会会你……”
胖子也曾这么唠叨过,秦仲卿就一个反应——没反应。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秦仲卿居然对吴雍说,“小吴爷,我请你帮个忙。”
“奇怪,我之前早就听说,九哥很冷,话很少的……”吴雍也愣了愣,好奇开口,“说吧,什么忙?只要我帮的上的,我肯定帮忙,不过九哥你得记着,你欠我个人情,随时记得要还给我。”
吴雍这小子,真他妈的现实,都还没帮秦仲卿呢,就让秦仲卿记得还他的人情。
不过我也好奇,秦仲卿到底会请吴雍帮他什么忙。
秦仲卿未置可否,指了指我说,“请你把他带到你那里,住上几天。”
我和吴雍同时愣住了,一起开口,“为什么?”
说完之后,我看了看吴雍,然后问秦仲卿,“秦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事想问你。”
“好好好,我走开,你们聊,你们聊……”吴雍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举了举手,快步走远了几步等着,又回头对我们说,“你们可快点,小吴爷我可没什么耐心!”
我没理会吴雍,只压低声音继续问秦仲卿,“哥,你为什么要送我离开京都,为什么要送我去琅县?”
这是我一直想问秦仲卿的问题,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得问个清楚。
“有些事,你没必要掺和。”秦仲卿居然回答了我,只是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绪,“咱们秦家,应该留点血脉。”
秦仲卿的语气很冷,分明没什么情绪,但我却隐隐从他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丝情绪。
像是……怜悯?
我瞬间怔住,几天以来的疑问一下子得到了解答:秦仲卿费尽心思将我送到琅县,居然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我竟然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还偷偷质疑过他是不是别有目的。
那一刻,我羞愧到了极点!
“哥……”良久,我才低低叫了一声,“那你呢?”
秦仲卿沉默了片刻,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他明明还很年轻,但说这句话时,却莫名给了我一种历经沧桑之后才有的悲凉的感觉。
我愣愣看着秦仲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明就站在我几步之遥,我却感觉秦仲卿像是跟我隔了很远,远到我一辈子都看不清楚他的地步。
那一刻,我对秦仲卿到底要做什么事,好奇到了极点。
“不管做什么,你记得要小心。”一大堆话在我嘴里翻涌了半天,我只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你,你快回去吧,别让梅大奶奶怀疑你。胖子失踪了,我会想办法找他,你也多帮我留意胖子的下落……”
我总觉得,秦仲卿留在梅家,应该有什么用意。
秦仲卿点了点头,“不过,我还要带回去一样东西。”
我条件反射问他,“什么东西?”
秦仲卿指了指雪离,“她。”
我一下子愣住了,秦仲卿居然要带雪离回去?他明明知道梅大奶奶对雪离别有用意,他为什么还要带雪离回梅家?
“哥,小李庄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梅大奶奶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是在利用雪离……你为什么还要带雪离回去?”我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又激动了起来,急声质问秦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