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来不及逃出去,尚大当家的已经带着一群手下气势冲冲冲进了地牢,将地牢的出口堵死了。
看到尚大当家的和蕊蕊一起出现,胖子叹了一口气,无奈说,“小朋友,两虎相争,兔子遭殃,咱们哥儿两今天只怕要当梅家的替罪羊了,真他奶奶的憋屈的要死!”
我明白胖子的意思。
尚家二爷莫名其妙死在了梅家地牢,梅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两个跟梅家毫不相干的人顶罪——牺牲两个局外人,成全梅家和尚家的关系,这是梅家最显而易见的选择!
因为,尚二爷死在了梅家地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梅家几乎难在京都立足了。
很明显,有人利用这段时间做了个局。
而今天,做局的人要收网了。
我和胖子,不幸撞了进了这个早就织好的网中,成了两只悲催的小虾米。
尚二爷虽然被撅成了两截,但他那么大一块,尚大当家的一干手下手里都是明晃晃的手电筒,想不看到都难。
“老二是你们两个人杀的?”尚大当家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尚二爷,目光虎凛凛的就朝我和胖子身上扫来了,“年纪轻轻,就用这么凶狠的手段,留你们还得了?”
之前我见过尚大当家的一次,印象中他长的不错,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单独相处时,气势这么凌厉,根本不容我和胖子辩驳,直接就把杀尚二爷的罪名按到我和胖子身上了。
我看了看尚大当家身边站着的蕊蕊,她似乎没有替我和胖子说话的意思,只冷冷看着我们。
胖子不甘心,“小丫头,你不打算替紧爷我和小朋友辩解一句吗?紧爷我和小朋友都被关到地牢里来了,我们是怎么杀了这位尚二爷的?难不成,是你们梅家把尚二爷送到地牢里,让紧爷我和小朋友杀着玩儿?”
蕊蕊冷声反驳,“中间秦鹏飞出来过,地牢的门没关好。”
不等胖子说话,她又补充一句,“我会替二位求个情的。”
这意思,等于告诉我和胖子:尚二爷就是你们杀的,但我会替你们求情,看看尚大当家的会不会放你们一马。
“卧槽,小丫头,早就知道你这么没良心,紧爷我就不该在芦花荡救你那一命,活该让七婆那老妖婆把你给杀了的!”尚大当家的认定我和胖子杀了尚二爷,蕊蕊毫不犹豫就把我们推了出去,胖子不忿,张嘴就骂。
蕊蕊面不改色,淡淡回应,“我欠你的人情,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在芦花荡,胖子根本没有救过蕊蕊。
蕊蕊却没有反驳!
胖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被朋友卖了,紧爷我认栽。不过天道好轮回,小丫头,希望你不要为你所作所为后悔!”
蕊蕊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恢复了淡漠,“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尚大当家的交代二爷死的这件事吧!”
说完之后,蕊蕊转身朝地牢外走。
尚大当家的没有跟我们废话,摆了摆手,吩咐几个手下把我和胖子从栅栏门里拖了出来,押着就往地牢外走。
很快,我和胖子就被押出了地牢。
一阵清亮的风,迎面扑了过来!
梅家的院子四处黑洞洞的,但我分明看到,梅家院子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两排人,梅家的人则跟这两排人对峙而立。
梅家院子的气氛,剑拔弩张、凝重异常!
“卧槽,尚家这是要搞事情啊,尚大当家的来找个人,居然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梅家!”胖子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况,啧啧感叹,“梅大奶奶那暴脾气,不知道醒来看到这种情况,会不会再被气晕!”
我的心猛然一紧。
梅家这十来天接连出事,如今大半夜的尚二爷死在梅家,尚大当家的带着这么多人闯梅家,梅大奶奶却偏偏晕倒……这些事要说不是有人暗中搞鬼,恐怕谁都难以信服。
尚大当家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带着我和胖子就要走出梅家院子。
走了没几步,蓉姐就拦在了尚大当家的面前,语气不大友善,“尚大当家的,您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手下来我们梅家大张旗鼓搜人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把我们大奶奶的客人给带走吗?”
“客人?”尚大当家的顿住脚,睨了蓉姐一眼,轻蔑笑,“这是杀害我二弟的凶手!我听说大奶奶病了,就不去叨扰大奶奶了,等改日大奶奶清醒了,我再好好问问大奶奶,她的客人为什么会杀死我二弟?你给我让开!”
这意思,就是他怀疑是梅大奶奶纵容我和胖子杀了他弟弟,他要等梅大奶奶醒了再算总账!
蓉姐固执拦在尚大当家面前,“尚大当家的,二爷的死,我们也很震惊。只是大奶奶身体抱恙,这是我们梅家老宅,您这么大半夜带人闯入,似乎不大合规矩……”
啪!
蓉姐一句话还没说完,尚大当家的出其不意扬手,照着蓉姐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四周沉寂无言。
尚大当家扇蓉姐的那一巴掌,听起来异常清脆!
“你……”蓉姐曾帮过我,现在见她被尚大当家的欺负,我于心不忍,冲上去就打算替蓉姐说话。
胖子死死拽住了我,低低说,“小朋友,狗咬狗,别冲动!”
胖子这意思,是让我冷眼旁观就好。
毕竟,我们现在连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尚且两说呢,哪儿还有资本去插手这两大地头蛇的事情!
尚大当家瞥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蓉姐身上,声音威严冰冷,“不合规矩?那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死寂。
压抑的死寂。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只有蓉姐昂首挺胸,怒气冲冲盯着尚大当家的,丝毫都没有被他吓到。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蝉为我传了出来,“尚老大,你跟谁讲规矩呢?”
这个苍老的声音一传出来,在场的人反应各异:梅家这边的人个个又惊又喜,精神立刻抖擞;尚家那边包括尚大当家的,则是目光猛然一沉,微微耸动。
一时之间,气氛立变!
若不是在场,是没办法亲身感受到当时那种微妙诡异的气氛的。
所有人,都纷纷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正屋看去,就见梅大奶奶手拄拐杖,面色冷峻,威严屹立在正屋门口,身子不摇不晃,板板正正!两个伺候的丫头,规规矩矩站在她两侧,态度恭敬!
一刹那,我似乎感受到了梅大奶奶年轻时那种笑傲群雄、挥斥方遒的洒脱和霸道。
尽管,用霸道两个词形容一个老太太不太合适。
可梅大奶奶身上,偏偏就有这种无法直视的霸气!
“大奶奶,您,您老人家身子没事?”就连刚才在众人面前凌厉威严的尚大当家的,在看到梅大奶奶的那一刻,尚大当家的姿态也瞬间放低了一段,但审视的目光却从梅大奶奶身上划过。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梅大奶奶已经中招了,她又是怎么站起来的?
“老了,偶尔犯个困,有个小毛病,再正常不过了,劳尚大当家的操心了。”梅大奶奶笑的很冷,目光有意无意从尚大当家身边的蕊蕊身上掠过,“怎么,刚才我听尚大当家的说,要替我教训教训身边伺候的丫头?尚大当家堂堂尚家掌舵人,犯不着跟一个粗使丫头置气吧?”
梅大奶奶瞥了蕊蕊一眼,蕊蕊浑身一震,立刻快步走到了梅大奶奶跟前,惊喜喊,“外祖母,你醒了?刚才你忽然昏迷不醒,可把我给吓坏了……你们两个,外祖母醒了,怎么不来通知我?”
跟梅大奶奶说话时,蕊蕊还是一脸娇憨,转头训斥伺候梅大奶奶那两个丫头的时候,蕊蕊身上的戾气乍现!
那两个丫头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梅大奶奶淡淡接嘴说,“是我吩咐她们别通知你的……毕竟,你还有这么大的事要忙,你说呢?”
说到最后,梅大奶奶声音猛然一板,带了阴冷!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扑面朝蕊蕊而去!
“外祖母,蕊蕊本来也想伺候您老人家左右的,只是尚大当家的忽然过来,说尚家二爷死在咱们家了。蕊蕊怕惊动您老人家,就想着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再说……”梅大奶奶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冷,蕊蕊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终于,蕊蕊识趣闭了嘴!
等蕊蕊闭嘴之后,梅大奶奶这才抬头看向尚大当家的,“尚二爷死在梅家了?”
尚大当家的不敢怠慢,赶紧点头,“是,我二弟死在梅家地牢了……大奶奶,凶手我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两个小子!”
“大奶奶身体不好,别在风口站着了,快请回吧!我把这两个小子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不等梅大奶奶说话,尚大当家的又关切说了一句,挥手就要让手下带我和胖子离开。
梅大奶奶冷冷开口,“带回去?审问?我老婆子想请问尚大当家的一句,你要把我的贵客带回去审问,是不是也得经过我老婆子同意?”
尚家的一群手下,瞬间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和胖子也惊讶瞪大了眼,梅大奶奶说我们是她的贵客?她自己却把“贵客”关在了地牢里?
这理由足够牵强。
可事实证明,理由牵强不牵强,得看说这理由的人是谁。
“怎么,大奶奶想包庇杀人凶手?”尚大当家的脚步一顿,声音骤冷。
“谁定了他们是凶手?”梅大奶奶寸步不让,“尚大当家的,你亲眼看到他们杀了你家二爷了?”
尚大当家的气结,“大奶奶,你……”
梅大奶奶扫了一眼院子,冷笑,“今天你把他们两人留下,带着你的人离开,我老婆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院子里的气氛,陡然紧绷了起来。
“大奶奶,我二弟死在你们梅家地牢,我不过是来找我二弟,顺带把杀人凶手带回去而已。”梅大奶奶撂狠话,尚大当家的也不甘示弱,“既然大奶奶护短,那咱们今天还就必须说道说道了。来人啊,请各位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