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姐的家里,安姐教着黎水清怎么煲药。两个人两个炭炉,两个药煲,两个椅子,两把扇子,吃着小零食喝着茶,坐在小炭炉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所以你们就离婚了?哼,在我看来,他真是失败,竟然放你走,若是我,会用尽办法把你留在身边。”聊到婚姻,安姐也忍不住感慨黎水清的前夫不够上心。
“当时的确是过不下去了,说不定他也在心里埋怨,觉得我才是杀害孩子的凶手。”水清说到孩子,神色不由哀伤起来。
“关于孩子,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你,不过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你真的不需要再想念他了。”
水清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了,笑着说:“对啊,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明知道两个人问题很多,还要勉强在一起,以为时间可以弥合一切,其实很多问题,真的不是时间可以解决的,你看,我和他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这次也算是让我彻彻底底地放下这段念想了。”
安姐用扇子拍拍她,安慰道:“人总要往前看的,想我当年,也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不过是等来他结婚生子的消息,他说不定也忘记了,当初是谁提出来的想法,哈哈,多么可笑。”
黎水清也哈哈大笑起来,男人的承诺,男人的许诺,男人的诺言,可不就是最可笑的吗?虽然男女情感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只有合适与不合适之别,但在受害的女同胞眼里,总是男同胞们错的多一些。
关于婚内强制性行为,或许很多人会说,你们都做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怎么样?很多人忽略了婚内强制性行为本身就是违背妻子意志与意愿的事情,不仅违背妻子意愿,更是违反了法律,属于家庭暴力行为的一种。
更何况,水清很多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有那一次,那个孩子,是不是不会离开,她从小就认为自己很不喜欢孩子,吵闹,哭泣,只知道索取,得不到就做出一些可恶的事情,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反而激发出她母性的光芒,她不知道自己那么希望能留下那个孩子,以至于在为数不多的睡得着的夜里,总是梦到与孩子相关的内容。
孩子的事情黎水清没有对任何人主动提起,甚至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吴夏玲也不知道,清晨安祖峰在把脉之后告诉她,小产影响不大,但若是调理不好,未来也会有影响,真的把她吓了一跳,原来中医可以厉害到这个程度,可以通过把脉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段时间雨水太足了一点,晴了半日,过了正午,下午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安奶奶!安奶奶!”
屏风墙外有人呼喊,没一会进来一个穿着雨衣戴着草帽的汉子,看到安姐,急忙说:“安奶奶,西哨村有人被滑坡困住,那边村子把人挖出来有个受伤挺重的,他们想往镇里医院送,但来镇子的路被水淹了,东哨村的人在公路的那头等着,普通小车过不来,让我来问问您的车能不能过。”
“行,我们过去看看。”安姐拿起羽衣招呼水清,“水清,我过去看看,你一起吗?”
“嗯我也去吧。”水清接过安姐手里的雨衣,穿上跟着上车。
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等的时间越久,路被淹的越多,安姐车开得稳又快,很快到达那目的地。大家看到安姐的车,纷纷让出空位,水清随着安姐下车,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过来用土话对安姐说着什么。
安姐回了几句,水清在这呆了一段时间对他们方言已经有些了解,大概猜出那个人是西哨村的村长,一直和那边保持联系,说是受伤最重的人被树枝插穿胸口,意识有些不清楚,快要昏迷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我们趟水过去把人接过来算了,这水好像又变深了,车子过去怕是要熄火的。”汉子担忧地说。东哨村的青壮年劳动力几乎都外出打工了,留下来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那几个被滑坡围困的人是来村子里考察资助建学校的。
“可以是可以,人过的慢,就是不知道那边受伤的人能不能等那么久,那边也没有医生,已经联系了镇上,说是派消防同志过来了,不过那么远,等到消防同志过来,我们说不定走山路都到了。”李村长也在犹豫,目前有三种办法,一是开车过去接人,有风险但最快速,二是几个青壮年蹚水过去把人接过来,慢一点但比开车安全一点,三是走山路,时间长但最安全。
安姐观察了一下,确定地说:“没事,我这车改装过的,这点水不成问题,再晚淹得更多。”
安姐说的轻松,黎水清却不那么认为。在路来的路上,汉子说明这条公路平常不会淹水,只是那段路两边是鱼塘,大雨导致鱼塘涨水把路淹了,浑浊的水看不清路和池塘的边界,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把车开进池塘里。
黎水清看安姐打开车门就要上去,想拦住她,不料旁边伸出一只手先她一步把安姐拦下来,那只手轻松地把安姐抱离原位转移到旁边,水清定睛一看,这不是宁之林是谁?
“一边呆着,凑什么热闹,我过去。”宁之林冷冷地说。
安姐这次倒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嘴,任凭宁之林把她抱开,宁之林挥挥手让旁边的人让开,启动车子朝那边开去。
“这……”李村长懵了,大家都懵了,看看车子又看看安姐。
“放心吧,车是他改装的,对路也熟悉,而且他是医生,若是回不来还能留在那里照顾受伤的人。”安姐话里这么说,却也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像是在安慰别人更像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