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中把她转过来,搂紧怀里说:“你应该不记得吧?我们曾经同班,一年级的时候,我在你们学校呆了半个月后转学了,我们做了半个月的同桌,你经常给我带早饭。”
黎水清想起来了,一年级的时候,她的确换过好几个同桌,其中一个让她印象最为深刻,因为当时她总是赖床,早餐总是没有办法在家吃,即使学校有营养餐,妈妈还是担心她饿着,总给她准备许多食物,同桌的小男孩在他们去吃营养餐的时候总在教室里不动,她还以为同桌是没有钱交营养餐,天天把自己带的食物送给他,开始被他拒绝,在自己的坚持下才慢慢接受的,两人愉快地分享食物,是她那段时间珍惜的回忆。
“我那时候有厌食症,什么东西不想吃,可是你天都让我吃,最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唐志中轻轻的笑起来,把水清往怀里紧了紧,说:“真是个好姑娘,从小就这么善良,长大了还是一样。”
水清失笑道:“我当时以为你是家里困难交不起营养餐的餐费。”
“哈哈,你也看到了,我家家境其实还是可以的。”
何止可以啊,这家境简直富可敌国。
唐志中继续说:“转学之后没有办法和你再联系,直到你患上抑郁症,你的心理医生,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我的心理医生,我在他办公室里看到过你的名字,当时不确定,后来叫人去查过,果然是你,那时候你正准备实习,那家公司的老总我很熟……”
水清猛地抬头,惊讶道:“原来是你!我就说那家公司怎么会让我过去实习,我根本没有给他们投过简历。”
黎水清的世界曾经很单纯,那次实习的确让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对她有醐醍灌顶的作用,她从来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在那之后才发现世界还是复杂而多面的。
“我之前的工作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水清向他求证,那个很难进入的企业,顺利的晋升,她从未想到自己的生活会被唐志中的权利覆盖,如今都明了了。
正说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打到窗户上,唐志中听到声音脸色大变,搂着她一个旋转滚下床,水清被他摁在胸口,听到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嘘,是枪声,别动。”
唐志中摁下总灯的开关,把室内的光源都灭掉,同时摁下一个摁钮,连续的声音响起,玻璃被打破,似乎有什么东西射到床上。
黎水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唐志中在黑暗中说:“别怕,会有人来处理,我们先在这等一等。”他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让你受惊了,我本来想处理完再回来,可是姓刘的在这,我不放心。”
水清反应好一会才知道他口中姓刘的指的是刘晓间,唐志中很有教养,从来不会这么称呼别人,听到他在黑暗中笑着说:“那姓刘的对你不死心,明知道你们不合适,也还是不想放过你,幸好你醒悟得早,不然我得多费许多功夫。”
她心里有许多疑问,只是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枪声,枪这种东西离她的生活明明很远。
外边传来几声突兀的鸟叫,唐志中打开室内的光源,示意她起来。楼下传来王阿姨的声音:“小唐?”
“王阿姨我们没事,备车去主楼。”唐志中回答王阿姨的话,扶着床从地板上站起来,水清看到被单上一片血渍惊呼出声:“你受伤了!”
“小伤没关系,快去穿衣服我们先离开这里。”
黎水清用最快的速度拿了一套衣物帮自己和唐志中换上,扶着他往楼下走。楼下聚集了四五个人,有些是她见过的别墅的工作人员,有些是她没见过的,似乎还有两个人躺在角落的地板上。
“处理一下,问出结果。”唐志中对其中一个人说道,脚步未停带着她与王阿姨上车离开。
司机周林年纪不大,开车却很快很稳,王阿姨坐在前座说:“主楼不一定安全,去Mary那吧,沈霖今天也在那边。”
“先去主楼,换车再走。”
王阿姨把药箱递给黎水清说:“先清洗消毒,抹上凝膏,那瓶,最后包扎。”
王阿姨指导水清给唐志中包扎,水清看他在消毒药水的刺激下,连神经末梢都的颤动都没有,一动不动的,想起他那次在医院的反应,实在是佩服他的忍耐力,她当时不知道,这时候却怀疑他若不是神经天生大条,就是受过特殊的训练,神经受到疼痛刺激的极限比一般人高,但在肌肤之亲中并没有发现他的皮肤像是受过许多伤的样子,甚至连上次胸口被树枝伤害的伤口也都消失了。
黎水清没有想到王阿姨说的主楼不一定安全是什么意思,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王阿姨是在向唐志中提示刘晓间在主楼,刘晓间不能信任,而唐志中回答的意思是刘晓间虽然不能信任但并不是威胁,在主楼换车除了有安全的考量更是对刘晓间的一个提醒,若是刘晓间够聪明,这样的举动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雨后的空气总是充满水汽,两辆车压过门前的积水,溅起水浪一前一后从主楼飞奔而出,往不同的方向行驶,唐志中与黎水清在其中一辆车去往苏素素的住处,王阿姨在另一辆车去往机场。
黎水清在车上不停地帮唐志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唐志中拍拍她的手:“别紧张,上次还更恐怖一点吧,胸插树枝。”
水清笑不出来,上一次是天灾,这一次是人祸,天灾很难避免,人祸却是可以的,想到那次意外,水清突然醒悟:“我们那次不是偶遇对不对?”
“哈哈……”唐志中捂着被大笑扯痛的伤口,“你真是够迟钝的。”
正想说点什么,砰砰两声枪响擦过汽车车窗,唐志中把黎水清摁进怀里,水清的鼻腔中满是唐志中身上血的味道,她听到周林在前座提醒他们“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