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中把车停在超市门口,为周林买来包扎伤口的材料和药品,买的恰到好处,正是他需要的,其中有一些不是针对伤口却十分有用的膏药,明显唐志中有寻常人不了解的医药知识。
周林对这个富家子弟感兴趣起来,他甚至动了从周家资料库中调取唐志中资料的念头,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周林被吓一跳,一旦查询关于唐家的资料,就意味着他自愿报名参加代表周家为唐家服务的人员筛选,据他了解,目前他这一辈的尚未有人主动报名,周家人不着急,唐家更不着急,如今唐家已经不是过去的唐家,职业经理人、招聘的智囊团、助理、员工都可以成为唐家的左膀右臂,有人代表周家为两家世代交好做贡献固然很好,没有人愿意,唐周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变得更差,至少不会比之前差。
周林疑惑过,现在这个时代,为什么周家对唐家这么忠臣,为什么周家人谈起唐家总是充满崇拜、尊重,如果两家相互重视彼此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用联姻的方式巩固关系?毕竟联姻是古代人最常用的方式,他向爷爷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被满院子追着打了一上午,老爷子身体好,几圈下来还是中气十足:“兔崽子,大逆不道!”
年幼的周林哪里明白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大逆不道可言,这么多代下来,唐周两家不是没有人相互喜爱,周家的老一辈人根深蒂固认为周家是唐家附属的思想,并不能完全阻拦两家年轻人互诉衷情。
算起来,周家人的确有那么几位进入唐家的族谱,然而不是求娶的唐家男子英年早逝,就是周家嫁过去的女子遭遇不测,就像一个无法破解的诅咒。
周林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坚定的无神论者,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估计会一直坚持摈弃封建迷信。那时候他双腿突然无缘无故疼痛,不红不肿没有任何伤口,站立、步行,只要是双腿与地面有接触就疼得无法忍受,终日只能躺在床上,走遍各家医院,医生用遍精密仪器都查不出问题,尝试各种药物都无法改善状况,就连周家本家的老中医都束手无策。
周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亲自把周林带到唐家老宅,道明原委,请唐家主持祭祀的夫人出面查看,周林好奇地盯着那位夫人,看到那位夫人直直地朝他看,心里惊了一惊,却看到那位夫人的双似乎没有光彩,只是看向他的方向,并不是真正的在看他。
夫人问了生辰八字,深思许久对老爷子说:“今夜周林在东宅留一宿。”
周林骨子里是排斥封建迷信的,当时心底已经下定决心,若是让他喝什么符水配合做什么仪式,他坚决不配合,抱着这样的心态忐忑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直到凌晨才扛不住周公的召唤进入梦乡。
不知道那位夫人做了什么术法,那夜醒来之后他的腿竟然痊愈了,丝毫没有疼痛,这样的经历颇有奇幻的味道,有些东西真的很难用科学解释,从此周林认为那些怪力乱神,那些祖宗留下来的事物,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件事成为他为数不多的心结之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周林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位夫人没有准确对焦的双眼,直直地朝他看过来,似乎不是在看他,只是看他的方向,似乎是透过他看另外的东西。周林自此隐隐地对唐家有些排斥和抗拒,产生唐家是不是在用某种手段控制周家的被害妄想,因为他不止一次见到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唐家的周家的大恩人,周家亏欠唐家太多太多啊!”
唐志中把周林安顿在一个普通的商务酒店里,这处酒店位于闹市区,交通便利治安良好,与唐家有关的人不少,唐志中无法确定周林与唐家的关系,只把他当成路遇不测的普通人对待。
唐志中给周林递过一张名片:“我先走了,付了三天房费,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找这位律师。”
周林很意外,唐志中考虑的很周到,譬如租用别的车,丢弃原来千疮百孔的车子,譬如将他安置在治安良好街区的酒店,付了三天房费,让他可以有足够的调整时间,甚至考虑到后期涉及的法律事务。
谨慎的周林,正在考虑要不要表明身份,唐志中在桌面上留下一些纸币,多一句问候寒暄的话语都没有就离开了。
这一夜周林思绪万千,伤口已经处理好,药物已经服用,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唐志中的出现让他忆起过去的许多事情,那些事情如今客观地看,并不与当初自己内心主观臆断般可恨。而此刻,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祖上关于唐家的记载到底是怎样的。
周林从医学院请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周家老宅,周老爷子看到周林出现颇为惊讶,这孙儿一年半载都不回家一次,也从不喜欢提及唐家的事物,这次回来竟然主动要求查看唐家的资料。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老爷子捋着胡子,锐利的眼神在周林身上扫射,但凡他有一丝的犹疑,有一丝的不确定,老爷子都不会同意让他进去。
“爷爷,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自愿参加代表周家履行辅佐唐家义务的人员甄选。”
“胡闹!既然知道,就让你父亲母亲一同前来,你一个人没头没脑地冲进来算什么事?”老爷子嘴巴上这么说,内心早已经了乐开花,多么难得的机会,他正考虑怎么把周林送进去,他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周林是他的孙子,周家的重担落到周林身上,他老头子才能放心地合上眼,才无愧于列祖列宗,年纪小小便受过唐家夫人帮助,唐家夫人的话至今在他耳边回荡:此公子前世乃唐家人,今世冠礼于唐家行礼,根须苏醒,不愿相随离去,如今仍在唐家,今夜告知,使得根须归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