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姒和苏秦一前一后走到了揽月庭,苏剑正平躺在庭子的休息椅上,一个紫衣女子正在照顾他,女子穿着淡紫色的轻纱,身材高挑,一袭瀑布似的头发散落在背后,纤细的腰肢和傲人的身材让周姒都有些羡慕。
“紫云,我大哥怎么样了?”苏秦对那个身影说了一句。
紫云,原来这个女子有这么美的一个名字,周姒的心中默默说道。
“这个笨蛋,险些被掏空了所有的内力,幸好最后本座守住了他的心脉,这个老家伙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紫云撇了撇头看了一眼苏秦说道,“老家伙,你这样可会死的很快的。”
苏剑好像听到了紫云的话,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笑容,紫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很快有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口气。
“你是周姒小姐吧?”紫云对周姒说道。
“是,我是。”周姒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百里岚和沐霖月之外的修行者呢。
“苏剑的治疗就麻烦你了。”紫云微微颔首。
求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吧,周姒的心里感觉怪怪的不是滋味,还是苏秦比较客气,笑脸也让周姒舒适了许多,“紫云活了将近六千年前,但她很少和人类接触,所以不太懂人情世故,你别太见怪。”
“六千年?”周姒惊讶道,她知道剑宗有秘法可以延续人命,初代会长就活了两千多年,最后老得都走不动路了,才在祭月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但能活六千年还不老的,真的能称之为人吗?
“紫云是剑灵。”苏秦帮周姒搭了一把手,把苏剑扶了起来,微微一笑,“你兄长是剑宗的人,他身边应该也跟着剑灵吧,你应该知道才对。”
“剑灵,原来龙煞是剑灵。”周姒喃喃的说道,把苏剑的衣裳脱了一下来。
她原本以为会见到一副衰老不已的老者的身躯,没想到白袍下包裹着的是一副健壮硬挺的挺拔青年人的身躯,这样周姒一度有些难为情。
这苏剑是苏秦的兄长,怎么苏秦都年老成这幅样子了,苏剑还这么年轻呢,周姒在心里想,想着想着就抬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苏剑。
这一下她总算看清了苏剑的样子,虽然头发花白,连胡须也斑白无力的挂在他的须间,但他的眉宇间却有收不住的英气,平整的脸颊没有半分皱纹,仔细的观看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周姒有些出神,苏秦也没有打扰他,耸了耸肩笑了笑,转头又往山下看去。
涟梓和程煜的争斗就在半空中进行,因为害怕波及地上的队友,他们干脆越飞越高,几乎飞过了山顶的高度。
“在这里,涟梓你就应该可以放手和本盟主一搏了吧?”程煜在嘲笑涟梓的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人在程煜的眼里原本就是可以随便牺牲的人。
涟梓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沐霖月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她开始又回到了还在冥珏帝国欢笑的时候,那时候她的父母还在,皇城还是她家的,她可以无拘无束的在任何地方玩耍,偶尔骑着双翼飞虎去魔兽森林找自己的魔兽父亲玩耍,再偶尔陪自己的魔兽朋友去熔浆里洗个澡,也着实很惬意。
之后她的家族被灭,一人与仆从一起逃离了冥珏帝国,来到了一直和自己国家对立的青兰帝国,然后在这里扎根。她开始慢慢忘记了家乡,忘记了仇恨,开始面对无尽的生命有无止境的倦怠,对一尘不变的生活失去了兴趣。然后,她开始用先鲜血和杀戮勾起自己的兴趣,一遍又一遍的挑起争斗和哀怨的火苗,只要这火苗继续燃烧,她就不会有无聊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在她遇到沐霖月之后改变了,这个冷漠无情有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相似她的地方也有她没有的东西,沐霖月眼中的怜悯和同情什么时候都没有被冲刷掉,即便是战争,她也是站在拯救更多人的立场上。沐霖月一直保持着牺牲少数人拯救更多人的看似的愚昧思想,靠杀戮停止杀戮,但,涟梓还是认同了她。
没错,她们之间都有着恶魔的思想,只会杀戮不会别的,她们不能停止无止境的争斗,就像不能停止人世间的丑态一样。她们两人是同一种人又不是同一种人,恶魔的怜悯看似可笑,却是她保留的最后的人性。沐霖月不怕战斗,也不怕死亡,在战斗和杀戮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顺便拯救苍生,涟梓觉得,沐霖月帅爆了。
所以她迷上了她,成为了慕容熏,然后和她站在一起,享受另类的战斗的快感,不只是杀戮,还有救赎,用恶魔的方式对人世间施以的救赎。
“杀戮只能满足嗜血的本性却满足不了救赎的灵魂,本上仙要用沾满鲜血的手拯救剑宗的弟子,以恶魔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霖月姐姐,你说对吧?”涟梓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沐霖月说。
程煜只觉得涟梓越来越没有当初杀伐决断的样子,在他看来,妇人之仁只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任何阻碍都要消失,没错,只要是阻碍自己的变强的东西,即使是人命也可以舍弃!
“来吧涟梓,让本盟主看看,青兰强者榜的第一位究竟担得起担不起这个名字!”程煜低呵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向涟梓箭一般的冲来。
两军对垒,示弱的一方一定会败得很惨,涟梓抬起眼眸的时候,眼中除了杀戮就没有别的了,论生杀予夺她当属第一。
莲华一出,如同繁花盛放,与高空中的佛怒红莲交相辉映更为妖异。莲华与刀锋交汇行程火花,如烟火一般直线往下落,落到地上再炸开花。
百里岚也唤出了龙煞剑与自己站在一起,作为当年剑宗第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自然不是平庸的人,龙煞剑的剑气也足够肃杀,令人害怕。这是青兰八大宗门之间的交战,还外带一些小的宗门,虽然他们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多如沙粒的杂兵还是让上三宗的人很头疼。
如果沐霖月在的话,他们哪里敢这么造次,沐霖月以杀戮之剑在江湖上立威的事有谁不知道。当年她刚满十四周岁,因为一个小宗门对剑宗说了一句大不敬的话,让沐霖月一直记忆犹新,最后她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以一人之力灭杀一个宗门,让所有江湖人士都胆战心惊。当年的她就已经达到了一品凡家的水平,时隔十载,她有怎样的成长谁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沐霖月还在房中小憩,皇城上空依然黑如墨斗,只是远处有一缕红光隐隐出现,想必应该是日出。
皇城的这一个夜晚过得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寻常,大抵是整个皇城的百姓都被周公托梦,说江山易主了吧。
清晨时分,天才刚亮不久,沐霖月和明珠一行就已经“护送”萧达去宣正殿了,高升早就等在那里,捧着金色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本小册,是沐霖月给萧达拟好的禅让书。
沐霖月和高升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萧达在龙椅一边站好,然后就是等着高升一声大喊,“上朝。”
所有的大臣都等在下面,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这样的架势,聪明的人应该都猜出了大半,高升打开了禅让书对众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祸萧朝大行,朕为帝四十九载,八方荼毒,仇复糜深,朕无能无德,形影相吊,罔知启处,当今九股崩离,三灵该卜,萧朝大运已去,承运命世,扶危拯溺,功德造化,四海归心,屈为人臣,有违天命,朕决意禅位于上柱国白王白泽,朝廷百官,改事白朝,上合天理,下顺民情,钦此。”
萧达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直到沐霖月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再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句,“请新帝登基——”
文武百官俯首称臣高喊三遍,“恭请新帝登基。”
白泽顺着红地毯一路走来,身后的宫女太监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仪仗也极其威风,沐霖月看着白泽一步步走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头顶的金冠,“的确,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阿泽了。”
白泽在龙椅前站定,结果从萧达手上递来的玉玺,没把目光过多的给站在一边沐霖月,今日的她只是配角,或许连配角也算不上。他自信又高傲的扫视了文武百官,体味着梦寐以求的权利和地位,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这身龙袍也等了他许久。
“我白泽无德无才,恐怕有负先帝的厚望,文武百官的期盼和黎民百姓的心愿,我白泽诚惶诚恐,还望诸位文武百官多多辅佐。”客道话和自谦的话还需要说几句,白泽也就随意开了开口就坐在了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