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发现小丽站在我身后,我正惊讶的时候她开口了。
“遇到一些麻烦。”
“怎么了?”
“我问过一些老员工了,档案室在十六年前失火烧毁了不少档案,所以那一年的档案基本都作废了。”
“也就是说找不到了?”我吃惊的看着小丽。
小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似乎只有那一年的档案没有了。”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马上能找到一些线索,想不到早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直觉告诉我十六年前那件案子不寻常,至于哪里不寻常我根本不敢去想,而我现在犹豫的是还要不要继续调查十六年前的案子。
小丽才刚走不久,崔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我听说你在调查十六年前那宗案子?”
“怎么你也知道?”我看着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崔然,有些惊讶。
崔然咽了一口口水说:“在这里谁不知道那宗案子,咱们科长就是破获了那宗案子的头功,也是因为这个才受到上级的重视。”
“不过我怀疑这里面……”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崔然打断了,然后崔然小心的看着周围,说:“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听我说……”
“咱们目前的问题是把手头的案子搞定,你不要多想。”
又一次被打断让我很不愉快,崔然也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样子这里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方。
崔然走了之后我自己坐在椅子上,反复想着这之间复杂的联系,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恐怕科长是脱不了干系了。
“怪不得科长偷偷插手我的案子,原来不是为了比我更早的破案,而是他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才这么做的。”我心里分析着。
这时候我的脑袋里乱极了,不过思来想去为了还苏亚楠母女一个公平,我还是决定要调查下去,即使丢了我的工作。
既然档案已经被毁了,我就只能把经历放到现在这个案子上来了。
“喂,郝聪啊,昨天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我拨电话给郝聪。
“我,我,我……”
“好了,问你个事情,最后接到周莽的电话了吗?”
“他从不给我打电话。”郝聪迟疑了一下说。
“哦,那好的。”
紧接着我又给李子源打电话确认了一下,他也没有接到周莽的电话,而段入风更是不愿意借我的电话,几次挂断,最后受不了才没好气的接了电话,不过也说没有接到过周莽的电话。
“看来他们三个却是如倪子殿说的一样。”我挂掉电话靠在椅子上想。
忽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许洁儿。
“许洁儿啊,好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啊。”
“嗯,前几天有点忙,明天周末你有空吗,陪我去街上走走怎么样?”
“怎么忽然想让我陪你逛街了?”
“何娇娇有事嘛,再说了我就明天一天假期,想找个人陪我逛逛。”
“好吧。”我想我反正也没有事情,也许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
“明天见。”
“嗯。”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似乎对许洁儿有了那么一点好感。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么多年在国外,每次收到她的邮件我都能看上好几遍,几乎形成了习惯,现在看不到了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了。
我起身往走廊走去,然后看着拐角处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我知道那里转过去之后是什么地方。
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在这充满了阳光的地方。
老大爷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过这次他的保温杯却放在旁边,而不是我在手里。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看了看我没有出声,而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惊讶,然后还有一丝不解。
“老大爷,你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的看守,而且还是在停尸房这么恐怖的地方,就没有害怕过吗?”
老大爷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停尸房的方向,没说一句话。
“这么多年你都在这里?”
“十六年了。”老大爷叹息着说。
“我想你应该换份工作,或者回家养老也好,总之你这把年纪还干这个工作……”
“是郝立成让你来的吗?”
我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他居然认识科长,从说话的语气上看似乎对科长没有丝毫的尊敬,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想不到的一句话让他的态度转变如此快。
老大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喝了一口热水,我这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把保温杯我在手中了。
“是啊,十六年过去了,真快啊。”
“难道你在这里当看守,是科长批准的?”我好奇的说。
“科长?你是说郝立成吧。”
“对。”
“他可不愿意我坐在这里,甚至不愿意看到我。”老大爷说完哈哈大笑。
这话让我有些吃惊,追问:“那你怎么……”
“他越不想看到我,我就越坐在这里,因为我知道每次他看到我,他的良心就会疼一下。”老大爷说的口气有些发狠。
“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本来我是要探望一下白若和马正方的遗体,想不到还能让这个不爱说话的老大爷开了口。
老大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一段故事。
“十六年前,我和郝立成还是一个小警员,在警队摸爬滚打很多年才有些成绩,而郝立成一直不满现状,急功近利。也是在那一年,咱们市出现一起连环杀人案,当郝立成接手这件案子的时候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而我那个时候是他的副手。”
“同年,郝立成的儿子刚满七岁。那天郝立成接到一个案子却叫我休息,让我去接他的儿子放学。当我接到他儿子的时候,我接到了我老婆的电话,电话里她一直哭,哭了半天才说女儿没了。”
“当我意识到女儿死了的时候,我发疯似的开车往家赶,路上几次撞到别人的车子和垃圾桶,他的儿子也被撞伤了头,可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当我到家的时候发现很多警车已经挺在那里,其中就有郝立成的警车。”
“当我看到女儿的遗体时,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因为那两个警员提着的裹尸袋根本不成人形,而这个时候郝立成也走了过来,跟我说要有心理准备。”
“当我打开袋子看的时候,发现我女儿的手脚都已经被截肢,身体也被切成数块,只有脑袋完好无损。后来郝立成才告诉我是在冰箱里发现的我女儿。”
“也是那一天,郝立成的儿子头部受创住进了医院,而我被上级勒令休息。不过就在郝立成击毙凶手的那天,我恰好在场,当时他还劝我不要冲动,想不到他却先开枪了。”
我把整段故事听完,想不到坐在我身边的老大爷竟然参与了当年的案子,而科长也因为这个案子升官,可是……
“科长升官你怎么却坐在这里当个看守?”我好奇的问。
老大爷愣了一下,笑着说:“都怪我自己太冲动了,如果不是我当时冲动,可能现在坐在科长这个位置的是我而不是他。”
“这话怎么说?”
“当时击毙了凶手我虽然很解气,但事后冷静下来想一想,感觉那次行动有些太顺利了,一切完全按照着郝立成的计划按部就班,于是我就怀疑凶手可能不是那个人。”老大爷一族一句的说。
“那是不是后面还有连续杀人案发生?”
“的确,足足死了12个人。”老大爷很肯定的说。
“死了这么多人?据我了解,当时电视和报纸上并没有报道后续的案件啊。”我惊讶的说。
老大爷冷哼一声说:“那都是警方给压了下来,不然死了12个人肯定会引起社会恐慌,而且会对警方产生不信任感。”
“那凶手呢?”
“自从第12个死者死后,凶手好像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老大爷叹了口气。
“那您为什么一直在这里?”
“算是赎罪吧。”
“为什么?”
“求个心安理得罢了。”老大爷说着喝了一口热水,然后眯起了眼睛,看样子不打算再说话了。
情况既然这样了,我也就告辞离开了,不过这段故事却是有很大的信息量。
回到办公室崔然正在那里等我,手里拿着手机,没好气的说:“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去哪了?”
“打不通?我没去哪啊。”我拿出手机一看,信息满格状态。
崔然摆摆手不再提这件事,而我说:“找我什么事?”
“段入风最近行为很古怪,你留意一下他。”
“他?你跟他不是挺熟吗?”我看着崔然说。
崔然表情一滞,似乎没有想到我知道这件事情,尴尬的笑着说:“我只是认识他而已,最近我找他也不出来,有一次路上碰到他,看他神经很紧绷的样子。”
“最近我也见过他,不过我可不敢靠他太近。”
“为什么?”
我把那晚在小摊遇到段入风的事情告诉了崔然,崔然听完以后皱着眉头说:“看来他很有怀疑的价值?”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正常人自我保护会弄成这样吗?”崔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