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还要看吗?”冷着声音,流风扫了许大人一眼,“许大人,你年迈已高,确定受得起这九十九大板吗?”
心闷了,为了我,流风要害多少人?虽然,我知道他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不然,朝中怕是都已是生人面孔,都换成了他的人。
许大人骨板向来硬,就像那次躺在车轱辘下时一样的态度强硬,“老臣三朝为官,岂会惧这九十九板?”
“那好,来人——拖下去!”
“不可!”见侍卫一见流风的命令,上来就要拖许大人,皇后再佯装平静,急急的唤阻,“许大人,暗诏本宫已经看过了,你是否连本宫也不相信?”听似与流风同属一国的话,实则是在救老家伙的命。
可惜,许大人不领情,直认定皇后的心也有变数,老脸一扭,硬道:“还愣着做什么?真以为老夫受不了这点皮肉小伤吗?”
流风一摆手,侍卫们终于如许大人所以愿的拖他下去行罚。
我黯然,却无他法,因为我……现在同皇后一样,是他手中的傀儡娃娃,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可我……并不开心!回头,视线不自觉的与流风的眸光相交,我看到他眼中的强势及霸气,像他说的,没人……可以阻止他想做的。
金殿,顿时的安静,诡异的安静,羽文兰怀里的孩子算的挺沉,众人的目光都集结在我们母子身上。
片刻后,大殿外走进来一个待卫跪身禀告:“回娘娘,许大人……他死了。”
皇后沉痛的闭上了双眼,玉手撵紧了椅把,略有无力的,她问:“还有谁要看皇上的暗诏?”良久,得不到众人的回答,她转身吩咐于总管,“那就按皇上说的吧,今天起,小婉就同本宫一起住在‘暖阳殿’抚养教策小皇子吧!本宫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之后,我就同带着小皇子(不,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不凡)的羽文兰搬进了“暖阳殿”,从此,也踏上了一条我至悔终身的路……
“暖阳殿”里,常年熏着檀香,满屋弥着一股迷气,由皇后吩咐的小宫女安排了住处,我就被引领到了皇后的书房,房里,空无一人,这里的檀香味更浓了些,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长榻椅跟一张书桌,桌上厚厚的奏折,看得出皇后在老皇帝病后真的没少为国事操心。
想到流风的目的,让我取代她,我就觉得自己有点无耻、汗颜。
“怎么不坐呢?”身后,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我一惊,回头,卸了妆的皇后一袭宽松的红褐色锦袍,尾甩很长,应该是类似于现代的浴袍一样的
回望着皇后略有沧桑的脸,我想我该跪身给人家行礼,毕竟她还是皇后,“小婉……”
“快起身……”皇后赶紧扶住了我,转轻的摇头,一叹,拉着我坐到了椅榻上。
“……最近好吗?”轻拍着我的手,让我很不习惯,那曾经对我狠算计的女人怎么突然变得关心起我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见我直盯着她的脸瞧,皇后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的问道。
“呵……”想笑,却不自在的拉了个僵硬的弧度,很久没见宫里的人了,怎么觉得某人模糊了?还是都跟流风一样,喜欢变性子?
“你的表情好像我会害你。”
呃……有那么明显吗?
“流风已经将一切告诉了我。”
“啊?”天外飞来的一句让我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我终于明白了皇后什么意思,她刚刚叫出了“于夜”的真名,看来……他们之间已经谈得不少了,哪个环节出了错?明明是他跟锦妃合手斗皇后,怎么后来变成他跟皇后有一手了?
“而我决定帮他,甚至不惜让出自己的位置,只不想天朝再生灵涂炭。”
“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
皇后笑了笑,目光有些黯然,“我累了,如果皇后的位子能让你洗脱你的身份,能让‘凌然宫’的结印永远不打开,我甘心让你。”
“他……跟你说了这些?”该死的男人,为什么一直隐瞒我的,最后却跟别的女人去说?
“本来他是不打算跟我说,我也以为我就要在锦儿跟他的夹击下完了,但……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把一切都挑明了,包话今日小皇子真实的身份,我想,他应该很在乎你……”
“不阻止今天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不相信以皇后的头脑,她会做出这种吃亏的本事。
“有,自然是有,以他的个性,喜欢把一切纳进心里,我想,定是你逼急了他,他才决定不再慢慢玩这场游戏,告诉我,让一切快速的进行。”
“我还是听不懂。”真的?假的?别再玩我了!
“你跟我都误会了,他原本的目标就不在我,没错,他是打击了我,可真正想铲除的是南宫流云……”
我深吸口气,突然觉得好笑,这就跟人家拿着白卡面跟你说黑卡片一样,我没想到流风会跟皇后讲这么多……这么多我不知道的!让我……吃味!
“他是什么时候找的你?”半晌后,我才从混沌中回神。
“从他开始怀疑牡丹,从你们之间有了矛盾。”
“你好像……比我了解他。”
“我也不了解,我只知道他在帮你的同时也会解除天朝的厄运。”
这点好像倒真的,如果我真的不再是巫女,哈尔贝依以我下的咒语也就不再有效了,可他真的没有必要将这些告诉皇后的,以他的手段,绝对可以铲除她,让我做上后位,那为什么……
——他真正想铲除的是南宫流云!
昨夜,我还认为流风的目的很简单,只为了让我变成正常人,可现在,我又觉得他的心里好复杂,我从来没有一刻走进过他心里,皇后现在这样对我说,难保他不是在利用皇后……
他真正的目的,我开始怀疑……稍才明朗的大脑给皇后这一番话整得又开始混沌,也许残余的血咒对我仍然有效,所以,我才又开始对他起疑。
……他真的很复杂!
……
扫了一眼偌大的寝殿,好像打我来了天朝还没有住这么奢华的地方,青纱、粉帐、光滑的大理石面,柔软而豪华的锦榻……
一袭薄纱褒衣,我站在寝殿中间,有奴才抬了一只木桶进来,洒着香熏的花瓣,盈然的热气,袅袅的白雾,勾动着我的感官,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拒绝再去想其它,不再理会混沌的大脑,谴退了奴才,薄纱一下,完美的娇驱滑进水里……
水温微热,但泡起来却极舒服,闭了眼,脑中突然闪出了与龙焱的初次会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突然很想念他,却又怕再见到他,因为……我怕了,怕了这里人的转变,好的变成坏的,坏的变成好的,每个人都让人猜不透,即使我能望见他们的内心,却望不透他们的灵魂。
也许……我变没有资格说别人,我自己不是也在变?从最初打不死的小强、满不乎的小婉,变成现在顾前捻后、迷失自己的皇妃……
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对男女裸身纠缠,由于画面有点模糊,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那男人的身躯……我再熟悉不过!画片逐渐清晳,女人赫然是当朝的国母,而男人……
如果,以往的梦都是预感都是预见,那么……流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对我说的那番话倒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受迷惑了,我并不如想象中的聪明,我很笨……很笨!以前,我还能猜对一些事情,可现在……我发现自己的猜测可能都是错的,我好像一直在上当,却是不知道上谁的当!我甚至开始怀疑每一个人!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都可以在一夜之间改变,前一刻对你的感动,后一刻竟化做对你最大的猜疑,我更在猜疑……哈尔多赫对我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的?
好多人……好多人,流风、皇后、牡丹……好多人闪过我的脑海,突然让我的心变得乱,大脑更混乱,压迫着我的呼息、我的神经……
“小婉,醒醒——”身体,被人在晃动。
心口,猛地一痛,睁眼,我看到了羽文兰,抱着小不凡,拧着眉头看着我,她……不会也要告诉我什么吧?我的大脑承受不了更多了,真的好累……
“刚才要不是看你有呼息,都感觉你成了一条死鱼。”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捏了下小不凡的小脸蛋,“蛋蛋,看,你老娘老装死,我们想办法帮帮她好不好?”
孩子正醒着,白净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粉红的小嘴半张着,仿佛在对我笑。
这孩子……真的好可爱!不自觉的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我伸手,想招唤,可话未出口,就瞥见了自己白净的半截手臂,猛然一个垂头,我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躺在浴桶里,狠狠一瞪羽文兰,我骂道:“你怎么进来的?”现在,好像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稍正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