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审讯室里，金老爷并着两个儿子被请到了座位上，浓浓的香茶奉了上来。除了反主为客之外，待遇可比之前好了不少。
“金老爷其实您这边也不亏的，这些铺子不是要在经营吗？利润每年都会有，您攒上了几年就又出来了！”杜蘅心中高兴，连带着脸上都多了几抹笑容。
金老爷幽怨的看着杜蘅，他这可真是轻巧的张了一次嘴就把金家几代人的努力都索走了。
好一个杜蘅，好一个军阀。在这乱世之中，发展壮大是不可能了，他只期盼着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找个其他地方去避难。他会在远方看着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军阀们，在战场上是如何被子弹炮火钻进身体中的。
“钱，我自然会抓紧时间筹上！你也不要忘记兑现诺言，要将我们一家人安全送到日本去！”
杜蘅满意的打了个响指，直接恢复了金老爷的自由。
金富贵出去筹钱，金满堂扶着他爹回去收拾行囊。这里的东西能不带的都不带，奴仆被遣散，只有这些家眷跟着一起走。
金满堂她娘听说家里的财产被洗劫一空，她拍着大腿干嚎了两声之后指着金老爷的众多姨太太说道，这些人是不能跟着去日本的。到日本了不能赚钱白白浪费粮食，还当金家是那个钟鼎玉食之家吗？
他大嫂见婆婆如此一说，也跟着闹了起来。本来就是，没见过哪户人家逃难还要带着小妾的。干脆，金富贵的那些小妾们也都丢出去贱卖好了，这样也能贴补些家用。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他们两个女人加上那些莺莺燕燕们唱的也挺热闹。
金满堂是哄完这个按下那个，金老爷按着太阳穴在那绝望着，全靠他一个男人在那周旋。
“够了！我还没死呢！”
金老爷从凳子上蹦了下来，狠狠的骂了一句，屋里顿时噤了声。
“小祖宗们，不要再添乱了！想要随我去日本的，就留下来。不想背井离乡的，就回去看看还剩哪些值钱的物件，收拾去自谋生路吧！”
金老爷把话放完，除了那些年纪大没有亲人的姨太太，其他人真的是都选择离开。
树倒猢狲散，眼见着金家散了，金老爷急火攻心捂着胸口就倒了下去。
等金富贵第二天中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筹备好了剩余的银两。至于在银行的大额财产，杜蘅已经派心腹过去查看，数目没有问题。
“金老爷，并非是我过河拆桥，只是如今局势紧张，让您早些离开是为你好！”
看在钱的份儿上，杜蘅是亲自来到金老爷屋中劝到。
昨天晚上金家遣散奴仆之后，金老爷便一病不起。趁夜请了郎中之后，晕晕沉沉的也是到了早上才苏醒过来。
金老爷身子一时动弹不得，眼睛瞪着床顶老泪纵横。
“你个狗日的，吃了我家的钱就着急赶我们走，当真是一点儿良心都没有啊！猪狗不如的东西，就算给狗丢块儿骨头他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呢，你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金满堂忍不住上前拎着杜蘅的脖领子骂了起来，他也是昨晚和大哥给父亲守床时才得知，那些财产基本上是金家的所有了。
这是什么概念呢，也就是他们在日本需要从头再来。就算经营的再好，也不会恢复到以前生活的十分之一。甚至，他们会破产亏到去要饭，还是在异国他乡要饭。
想着自己不能做纨绔少爷了，金满堂的火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
他们就凭着手里有杆枪，就能如此横行霸道强取豪夺，他不服！
杜蘅冷哼一声，倒也不恼，他试图挣开金满堂的束缚，却没想到二少爷竟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恐吓自己。
别说，他有时候他真的是挺羡慕这种没有脑子的白痴少爷的。做事不用考虑后果，什么都可以不想，可以任性的胡作非为，反正有父亲、有兄长可以给他擦屁股。
“满堂，快松手！”金富贵在旁边拉着，这个时候得罪了杜蘅，就不怕人家挥挥手进来一排兵把家人都挺突突了吗？
金满堂感受到了自己腰间的硬物，是杜蘅的手枪抵了上去。
“就你这种杂碎，早晚有老天收你！让你断子绝孙！”
杜蘅面不改色，爪子还没长出来的小崽子也就配和他汪汪，还想张口？可他最后骂的那句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肺管子，说谁断子绝孙？敢咒他的子衿长不大？
“磅！”一个过肩摔，金满堂被杜蘅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的胳膊似乎骨裂了，金满堂抱着胳膊在地上哀嚎，外面持枪的士兵哗啦啦的冲了进来指着他们。
屋里人瞬间都白了脸，没想到杜蘅竟然发如此大的火。
杜蘅搓了两下手，正了正帽子，随后一脚踩到金满堂脸上。
“我之前是看在谁的份上对你一再忍让，你心里应该清楚吧！”他低低的声音，只有金满堂能听得到。金满堂的脸被踩到变形，他咧着嘴含糊不清的继续骂着杂碎。
杜蘅压了压心里的火，他可真是的，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这样一条癞皮狗咬来咬去，真是自贬身价。
“算了！”他心里说完刚抬脚，瞳孔骤然一紧。
金满堂上衣口袋里竟然有个小纸人微微探出头，那咧开大笑的嘴，黑洞洞的眼睛似乎在对他嘲讽般的笑。他愣住了，这东西，他是从哪来的？
“别动！”刚想爬起来的金满堂被杜蘅一巴掌又给拍了回去，杜蘅蹲在他身边，左手扣着金满堂的脑袋让他别动，右手从她的口袋里将那纸人抽了出来。
屋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金老爷也爬起来歪着身子看满堂口袋里掉出来的纸人。
这是白家的东西，是白家的邪物！
“你见过她是不是？”杜蘅眨着眼睛，今天的阳光怎么如此刺眼？他的话很轻很轻，生怕一口气就把这纸人给吹跑了。他摘下手套，将纸人轻柔的放在手心之上。
快两年了，白芷，你还好吗？
“谁呀谁呀，你把东西还我！”金满堂趁着杜蘅不注意起身就往杜蘅身上撞去，顺带就去抢他手里的纸人。杜蘅被撞到了嘴角，他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竟然被金满堂撞到了，连嘴唇都硌出了血。
没等杜蘅的命令，金满堂就被士兵们架住不敢动。
杜蘅只知看着那纸人笑，他盯着金满堂。
“说，她是不是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