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星,还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夜。
风从海上吹过来,跨越悬崖上那片雪松林子,还是刀子一样的刺骨。
它穿过古雅的西式镂花铁艺窗户没关好的缝隙偷偷潜入屋内,刮过年轻女人细嫩的肌肤。那年轻的女人终于蠕动****的身体,开始有了些许的反应。
要是仔细观察那漆黑一片的屋内,应该还能看到,就在年轻女人的身边,有一点橘红的光芒在晃动。
仔细去闻,还会闻到淡淡的薄荷烟草的香气徐徐环绕。
女人继续蠕动着,渐渐地从蠕动变成了挣扎,她呜咽着,想把冰凉的双臂从头顶上放松下来……
只可惜,她纤细的一双手,是被一条灰黑相见的领带牢牢地捆在了床头。
倏地,那橘黄的光芒消失不见,一条男人的臂膀跨过女人的身体,按亮了女人身侧的台灯。
柔和昏黄的灯光撒在女人的身上,明显地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看了看她,默不作声地将她的双手从床头结了下来,顺手扯去了她眼睛上盖着的毛巾。
灯光虽然很柔和,可是江思慧还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闭起眼睛缩成了一团。
洛毅扯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生怕她这样赤身裸体会着凉似的。
灯光下,英俊的男人拥抱着年轻的美丽女孩,那画面很是和谐,而且还有一种难以言诉的默契和温柔,让人觉得,似乎已经很多年了,他们都是这样的彼此契合,倾心以待。
可瞬间,江思慧陡然睁开了双眼,猛然扑上去,一口就咬在了洛毅的胳膊上,咬得那样凶狠,明显就是要咬下他一块肉的节奏。
洛毅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就是一巴掌,就将江思慧一下子打翻到了床下,连带着床头的台灯,也是咣啷啷地摔成了一片。
重回黑暗的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女人断断续续地呜咽……
似哭,又似乎是笑,又仿佛在诅咒着什么……
并没有人能听得清楚。
良久,洛毅走出了房间,打开了浴室的灯,随即就想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不过十几分钟,他从浴室出来,湿着头发,穿着浴袍,优雅而潇洒地走到大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啪嗒一声,打开了落地灯,随手地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江思慧还在地上躺着,****的身体一半裹在羽绒被里,一半就这么暴露在灯光之下,散发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即便如今她廋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可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具年轻而极为美丽的身体,也同样可以看出,这具身体的主人,神智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洛毅漠然地抽着烟,似乎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情景。
也仿佛江思慧手腕上的青红,脖颈间的伤痕,还有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并不是他的杰作一样。屋子里一片的狼藉,也同样昭示着刚才那一番的争斗,是有多么的要死要活!
他慢慢地抽着细雪茄,慢慢地吐着眼圈,就这么看着江思慧在地上慢慢地蠕动,毫无意识地哼唧着谁也听不懂的咒骂,莫名地就淡淡地泛出了一丝的冷笑。他点了点烟灰,“说吧,你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江思慧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她越发把自己缩成一团,喃喃地骂道,“你是王八蛋……”
洛毅已经对这样毫无意义地对话厌烦到根本无法产生反应了,他轻轻地嗤笑,“你看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昨天是不是又嗑HIGH了?你想要毒品的时候,是不是谁都可以是亲爱的?你现在满足了,就开始只骂我一个人是王八蛋了?你说谁是王八蛋?”
他走过去,把江思慧从地板上揪起来,打量着她红肿的小脸,“跟我说,谁是王八蛋?”
江思慧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听见他如爱人一样地喃喃低语,那温热的,带着薄荷香气的烟草味就萦绕在两人的鼻息之间,“小囡囡,我的小宝贝儿,你最好还是给我老实一点乖乖呆着。你再跟我闹,小心我把你扔回给你那个当警察局长的爸爸去,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呢?”
江思慧突然抽搐了起来,连双眼都有些翻白了。
洛毅厌恶地将她抱起来,扔到床上。转身离开了房间,在大厅里,打开酒柜,倒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拿起车钥匙去了车库。
当他的车子缓缓沿着车道,开出这栋依山而建的临海别墅的时候,依稀听见后头有些许的动静。
倒后镜里是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
****着双腿,穿着他脱下的那件白衬衫,跟在他的车后头,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是不知道多少次见过的嗑药磕HIGH了的表现。
司机也看到了这个场景,有些尴尬地问他,“先生,要不要停车?”
他冷冷地转开了眼,“不管她,走……”
宾利轿车很快沿着专属车道隐入了黑暗当中,倒后镜里,那个跌跌撞撞的白色身影就好像一道白色的流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江思慧迷迷瞪瞪地跟在他的车后头,赤着脚追了几步,突然就笑了起来。
洛毅并没有看到,她折转了方向,突然一个人开始朝车道相反的方向跑出了大门。
大门外是漆黑的公路,保安追了过去,叫,“小姐,那边危险,不要过去......”
可江思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保安裹了裹湿透的防寒服,嘴里骂了一句,“神经病......”这就掏出报话机开始通告,“喂喂,喂喂,老许,你到后头看一下,那个疯女人又跑出去了,听到回话。那个疯女人又跑出去了,听到回话......”
江思慧跑啊跑啊,越跑越快,越跑越远,逆山而上就往山顶上跑。
山顶上有一棵很大的松树,江思慧最喜欢一个人在那个树下看苍茫的大海。
后头有人在追她,大约是别墅周边巡逻的一个保安追了上来。
她喝了足足有半瓶的威士忌,喝得自己眼睛都是花的,看什么都只有一个影子。
她感觉有人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摇摇欲坠,差点趴到了地上。
那个人抱住她往上拎,可是拎不起,突然就松了手,再靠过来的时候,竟然将手顺着她的大腿摸了上来。
江思慧还没有那么醉,她怒而转身,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冲着那人没头没脑地就砸了过去。
那个人也是个怂的,挨了一石头,就跑了。
江思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漆黑里,就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穿着最常见的洛家配发的那种黑西服,丧家之犬一样的消失在漆黑的林子里。
江思慧就笑,笑得哈哈的,她真是疯了,疯了,谁都以为她疯了,谁都想占她的便宜,她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废物疯子罢了。
她继续摇摇晃晃地朝山上爬去,雨开始下了,下的还很大,江思慧觉得很舒服,冷得浑身发抖,可却很舒服,她终于爬到了那棵松树的下头,开始看着下头那漆黑一片的大海,只可惜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悬崖的边上,就这么坐下了。
可是突然,她不知道坐了多少次的那块大石头,毫无征兆的就这么松脱,连带着她的身体,就翻滚着从悬崖边上翻滚了下去。
狂风骤起,暴雨倾盆。
悬崖下的泻湖波涛汹涌,可她连人带石头掉下来去,却只是一朵不大的水花。
瞬间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