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先生……”
两道声音,都透着无助的悲哀,盛浅予知道他们在往回赶,只是不知道那么迅速。
沈逸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故事手里的病危通知书,脸上镇定,签字的时候手是抖的,盛浅予看的清楚。
他身后是脸色泛白的沈西棠,男人脸上透着匆忙赶路的倦容,盛浅予自责无比,也担忧无比,是她没照顾好……
四人没什么沟通,程姨在哭,他们三个则是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又是半个小时,手术中三个亮着的大字熄灭。
这次先出来的是医生,眼神沉重的缓步到几人面前,沈逸快步迎上去。
“抱歉,我们尽力了,家属进去看最后一眼吧……”
程姨颓然的流着泪跌坐在了地上,沈逸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吓人,沈西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拨开众人大步流星进了手术室。
盛浅予的耳朵似乎隔绝了周围一切的声音,脑子里嗡嗡的,痴傻了的样子跟着前方的步伐。
“病人是严重的颅骨损伤,伴有多器官衰竭,所以……”医生稍微挡了几人的视线,希望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颅骨损伤?器官衰竭?我妈不是痊愈了吗!怎么会这样!”男人猩红了双目,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发狂的样子十分瘆人,一边站着的护士医生颤颤巍巍的上前拉住他。
“西棠……”沈逸的声音透着沙哑无力。
那医生许是见惯了这种情况,也不计较稍稍向左迈了步挪过身子,下一秒盛浅予眼前一黑被沈西棠遮住了眼睛,她伸手去扒他的手,男人不松。耳边传来的哭声……是沈逸!那个驰骋了半生的男人他哭了!她心理猛然一怔,不好的预感。
捂着她眼睛的大手在颤抖,跟着男人揽着他肩头的大手,连带着他的身子都微微的颤抖起来,盛浅予不再针扎,伸手去摸他的脸……有水迹……
不久,“滴……”心电图传来最后平稳的声音……
“妈……西棠,你让我看看妈……呜呜……”她不能接受,怎么也接受不了,悲恸的哭声,泪水湿了男人的大掌。
沈西棠捂着她的眼睛转身,离开,走出去才松开手,“程姨,你们先回家……”几分悲痛,几分男人固有的镇定,不容抗拒的将她塞给赶来的梁栋。
“西棠,西棠,这个时候我该陪着你和爸啊……”她哭,可是她想着那两个比她更伤心的人。
男人苍白的手伸出去抱抱她,大拇指腹抹去她脸上滚烫的泪珠,“回家待着,有需要的我随时叫你……”沈西棠的眼睛里泛了红血丝,那该是强忍着的伤心吧,宽大而坚实的背影此刻是无尽的哀伤……
这个背影她见过,那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两个至亲之人接连离去,他该是怎样的伤心盛浅予不敢想,自责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在他父子俩都不在的时候她应该寸步不离的……可他不让她待在这里……
……
御景园,盛浅予始终没有等到沈西棠的电话,傍晚时分有人敲门,管家开的,盛浅予急急的跑过去当是他回来了。
“请问哪位是盛浅予盛女士?”三个警察身着制服,当头的一丝不苟的问话,腰板挺的笔直,严肃而令人敬畏。
管家懵了,盛浅予更是,颤巍巍的开口,“我……”
“关于张瑞敏女士的死亡,我们需要对与她最后接触过的人,包括生活环境做相关调查取证!”警察出示证明。
盛浅予当然愿意配合,侧过身子让开到,一行人鱼贯而入。
整个取证过程大多是在厨房,客厅,大概半个多小时。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一名警察先生扫了她一眼,挪步给她让出道来,指着别墅门口停着警车。
第二次了,饶是谁也不能接受再上警车,“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市人民医院发生了一起恶性故意杀人案,死者张瑞敏女士。根据调查,您是最后接触过死者的人,……”
恶性杀人?她的身子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好几步被管家扶住,脸色苍白苍白的瘆人,“太太……太太你别怕,我给先生打电话!”管家也吓坏了,两个女人完全不知所措。
警察镇定的开口,“盛小姐,我们只是请您过去配合调查,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请……”她是谁的太太,住在这种地方的又会是什么人,来人自然对她客客气气的。
盛浅予木纳的跟着他们上车,到警察局,负责调查的人问一句,她答一句,争取不放过任何细节。
“请问你离开病房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录口供的是为女警官,为了减轻她的压力。
女人缴着手指,认真回想,那是打了程姨电话之后,通话记录有显示,很好确认,“下午一点五十七分。”
女警官看她一眼,“请问有人可以作证吗?”
作证?病房里只有她跟张瑞敏两个人,出门是过道倒是有人,统一的病号服,她一个也不认识……对了!“下楼时我碰到一个着装很奇怪的人,你们可以查监控,她很好认的,花衣服,大帽子还带着墨镜……”
女警官惆怅的用笔尾敲敲桌面,“一点五十六分到两点零一分医院监控黑屏,没有任何记录。”
盛浅予心理咯噔一声,六分钟,偏偏在她出病房到离开医院?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还有,当时我接到了紧急电话,说让我回单位取点东西,所以我给程姨,就是管家打了电话立马就出了门!”她详细的说着任何一点当时的情况。
女警官推过去笔和纸,“把你说的那两个人的电话写下来。”
盛浅予照做,立马有人出发上门询问情况。夜里9点,她还不能走,调查的警察还没回来,她等着。
心里更多的不安是因为沈西棠的电话打不通,也没给她打电话,她无助又害怕……
至今不敢相信张瑞敏是被杀害的,恐惧感紧紧的环绕着她。
等到九点一刻,取证的警察回来,将什么资料整理一番递给周遭坐着的好几个警察。
“盛女士请将您离开病房前最后的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一个男警察开口,看起来是领导的模样。
一下午几人的轮番盘问,光这一个问题,她就回答了不下十遍,为了配合调查,盛浅予只得再说一次。
这次说完,大家沉默的看着资料……“盛小姐,您的口供里,当是有位姓钱的学生家长是打电话让你尽快回单位拿资料是吗?”
她点头,无不妥。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位姓钱的先生确实是贵单位的学生家长,可是他说当时给你打电话,他说的是不着急,等到晚上五点以后他再来拿……我们查过了,这位钱先生所在的单位是民营企业,所以放假只放了节假日第一天,而他的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也就是说你们俩中间有人撒谎……”
盛浅予彻底怔住……“不是,真的,他就是这么说的,我……”
“盛小姐我们在您家中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hns1化学毒药,与死者中的毒成分一致,并且药瓶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抱歉,作为最大嫌疑人,您今晚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