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听见沈西棠的回答,立马做出反应直奔急救室。
身边的盛浅予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所听到的,毫无血色的脸煞白的吓人,脚下虚浮到站不住,“你早就知道?”
沈西棠想扶她坐下,她却执拗的不肯,死死的盯着他,想看出个所以来。
“是,我知道。”四个字,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很小却是心有余悸。
“沈西棠……”盛浅予哽咽,怨他吗?不,怨的是自己,父亲病的这么重,她不但汉语觉察还给他添乱,让他忧心忡忡!
沈西棠还是强迫她坐下,打开她的手提拿出常备的糖果,“吃一个。”
盛浅予无力的摇头,垂着脑袋,“爸会没事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西棠,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除了哭泣,伤心难过,这种时候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坐着,沈西棠蹲下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没事,你好好的,一会儿爸出来会担心你。”
盛浅予含下那颗糖,伸手抱住他,泪水打湿他的衬衫,相对无言。
……时间不长,主治大夫走出抢救室,摘下口罩,两人迎上去。
医生摇头,“病人胃癌确实是晚期,已经到达不练习治疗的地步,那样只会让病人走的更加痛苦……”
泪如雨下,盛浅予伸出手祈求似的拉住医生的袖口,“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出啊,求你……求你救救我爸爸……”
医生痛心疾首的摇头,“目前最好的建议就是,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作为子女的多陪伴在侧,走完最后一程吧。”
盛浅予双手无力的滑落……
“多久?”
“情况好的话一个月……”
…**…
五月近六月,颖川最美好的季节,满山的鲜花盛开,绿树成荫。
林州,颖川交界的山下是张瑞敏安葬的地方,不远处是盛浅予的母亲上官云珠,还有方怀玉楚妍的墓地。
三个女人生前年少时是顶要好的朋友,却应为信仰与追求走到了分岔路口。如果时间能倒退,选择能重做,她们一定会幸福无虞,不过幸好兜兜转转她们又走到了一起。
盛建国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坐轮椅,倒不是不能走,盛浅予心疼。
“浅予啊,你这眉眼口鼻哪哪都和你妈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时候你妈妈逗你说你是抱来的,你生气跑到隔壁叔叔家,人家都说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上哪能抱啊!他们也要抱一个。”盛建国看着墓碑上每年一换的照片出神。
转头又看了看旁边的空地,“等我过去陪你妈妈了,我就埋在这边,还能给她挡挡日头。”
“爸……”盛浅予又红了眼眶,静悄悄的山谷里,沈西棠远远的注视父女俩,满是不舍。
“爸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这一生该有的都有了,死而无憾,唯一剩下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的宝贝女儿,是为父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答应爸爸一生平安喜乐。”盛建国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也不流下来,反而伸手去抹掉女儿脸上滚烫的泪珠。
她点头,重重的点头“爸爸,我以后一定好好的,不让您担心。”
盛建国安心的颔首,“那位答应爸爸,不要轻易掉眼泪,让别人看见我盛家女儿的软弱。”
盛浅予胡乱擦点泪水,再次点头。
沈西棠朝他们走来,手里拿了件风衣搭在盛建国身上,“山里风大,我们回家吧。”
盛建国吐了口气,淡淡的说“好。”
盛西棠开车,盛浅予陪父亲坐后座,山里路有一段不平,他开的极慢。
“爸,累了就休息会儿。”盛浅予说着,率先将脑袋搁在他肩上,盛建国也侧头挨着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语气疲惫乏力,“西棠,浅予以后你们生了孩子,小名叫念念吧,大名让孩子爷爷取。”
沈西棠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当年的商场枭雄已然不复存在,盛建国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此刻闭着疲惫的双目,父女俩静静的依靠。
他尽量将车开的平稳,半个小时左右才抵达,稳稳的停在别墅前。
“爸,到了。”
车内一片寂静,盛浅予也不开口,保持着动作,嘴角带着笑意,眼角的泪水已经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一切。
“爸……”沈西棠重复叫一声。
“西棠,爸爸说让我别哭,可是我做不到,真的。我大概没有他想想的这么勇敢,爸爸从小宠我,现在他要离开,要让我一个人勇敢无畏的征服天际,可是我不行,我做不到……”她不睁眼,就这么干干的说着,字字诛心。
沈西棠果断拉来后座,盛建国的身体温度已经逐渐在降低,那双手却被捂的滚烫,男人心疼的拉开她的手,盛浅予却坚持不肯松开,“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以后我就没有爸爸了,求你……”
她睁开眼睛,满目泪光,执着而坚定的看向沈西棠。
“让爸好好的去,不要让他担心,好不好?”沈西棠低声劝说。
一分钟,两分钟……良久,那双手终是再也捂不热的被松开,而她被抱下,离车子越来越远,视线在变得模糊,世界安静下来。
梦里,重新回到孩童时期,复古的老宅里满是阳光,阳光里是哥哥,方璐还有她的奔跑嬉闹,父亲往往会在五点准时回到家,带着笑批评他们不好好做功课。
醒来,熟悉的环境,胃里猛然传来不适,她直直的奔向洗手间干呕。
这种感觉……瞬间大脑里有通电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振作起来,第一次怀孕……
距离那次怀孕才3'4个月而已,两人一直都有为人父母的准备,所以验孕棒也是家里备着的。
当熟悉的两条红杠赫然显示出来,盛浅予简直感觉一阵呼吸困难,这种时候,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宝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奶奶,外公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