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抚住胸口,把那红绢抢回来,“你没听过夫妻共同财产么?虽然这乌林山是聘礼之一,但我总归还是要嫁过去的,便只有一半财产权,所以你的一半只能是我的一半的一半。”
小骊她们都听不懂,可劲儿地折腾那喜服。只有寇娘竖起了耳朵,听个一知半解。
林琅怒了,“你怎么又耍赖?!出尔反尔!”
卓夕说道,“你看,虽然这乌林山作为聘礼给我了,但那山间的一概安保后勤运转全是我家侯爷的人在操作,他们也要吃饭呀。我问你,你若得了那一半石油又如何?你一个人能开采提炼么?你不需要技术工人?不需要保安?不需要运输队?不需要食堂浆洗中心?就算是你要把民用产品销到各国,不需要商人路引和驼队马队?”一句话,这个石油提炼厂没有侯爷的点头和支持根本就没办法运转起来。
林琅咬牙道,“算你狠!但四分之一太少了,我要四成!”
“三成!你要另外加上你那火雷的升级配方!”卓夕竖起一根手指。
寇娘听出点儿门道,小心翼翼地问,“二位可是有什么赚钱的好营生?老妇在勿凉有几条商线,不知可有幸参与?”
卓夕看了看寇娘,“你可入股,每三十万币占一成。保你赚得盆满钵满。”就冲着她被侯爷视为自己的娘家人为她送亲,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寇娘张大了嘴巴,我的天哪,这是什么营生啊?三十万币才能占得一成股份?不过姑娘说的话她向来没有怀疑的,一口答应下来。
“寇娘您预计要几成?”
寇娘还在心里算计心手头上可活动的银钱,林琅绷不住了,“好,我占三成就三成!说好了,技术入股。”
卓夕暗笑,“成交,你回头草拟一个协议。寇娘,你也不要算了,先占一成罢!后面我们还有其他赚钱的营生呢。来日方长。”
寇娘正悔手上周转的银钱不够,立刻眉开眼笑地答应,千恩万谢。
正说着小乖急吼吼跑了进来,喘着气说,“侯,侯,不,新郎到了。”
林琅一听来精神了,立刻奔出去,“都跟我来,别轻易把他放进来了!”
小吉小乖都跟着跑出去了,就剩了小骊和寇娘在房内,小骊笑骂道,“这个林姑娘倒真是个喜凑热闹的,不过小吉小乖也太没规矩了,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们!”
卓夕全身穿戴完毕,坐在床沿盖了盖头等着,闻言笑说,“算了,你们都是小孩子,都装这么老成有什么趣儿?只不要像……”
她惊觉今天这话题不宜提起,便住了嘴。却瞥见盖头底下一个身影扑通伏下来,“小姐,不,夫人,这几日也没时间与您说个体己话。奴婢不知惊言姐姐为何要做这等错事,小骊无依无靠,绝不会受人胁迫来做对不住您与侯爷的事!”
卓夕点头,“嗯,你先起来吧。我也不是要逼着你表忠心,实在是被伤透了心。无妨的,我……”前有舒月后有惊言,她着实是被伤透了心。
小骊比她先哭了起来,伏到她膝上,“小姐这样好的人,小骊一生誓死追随。”
“小姐小姐!”小吉哇哇叫着冲进来,正在一旁抹眼泪的寇娘敲了一下她的头,“什么事儿不能慢慢说,要这样一惊一乍的?还要,现在起要改口叫夫人!”
小骊赶紧起身站到一旁擦眼泪,小吉欢喜地把怀里的红包抱到了床上,“小骊姐姐你看,这都是林姑娘向新郎官儿要来的喜钱!”
卓夕哑然失笑,敢情林琅把她们那边的陋习都带过来了,也不知璟沅被敲诈了多少。
小吉兴奋地说,“你不知道啊,那林姑娘可聪明了,连带着问了他三个问题都没有答上来。这才洒了这么多喜钱。小乖还在外面捡呢。”
卓夕忍不住问道,“她问了什么问题?”
小吉摸摸脑袋,想了想,“第一个问题是,草原上羊出来了,猜一种水果。接着狼又出来了,再猜一种水果。第三个问题是一只乌龟跳下了悬崖,猜一种花。”
卓夕忍俊不禁,这种脑筋急转弯他们哪晓得做题的技巧?“那现在呢?”
小吉说,“我刚进来的时候,新郎正在洒荔水,准备来接您啦。”
刚说完,马上门外就有声音喊,“时辰到——新娘出阁——”
一个矮胖的喜娘接着跨进来,跑到卓夕跟前,挽起她的手,“新娘都准备好了吧?请起——”
卓夕于是晃悠悠站起来,脖子都已经开始发酸了,又晃悠悠地跨出门去。
喜娘拉住她在台阶上站定,高声叫道,“新娘出——”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黑色背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喜娘又高声叫到,“背新娘——”
她伏到面前的人的背上,立刻就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她奇怪地问道,“怎么是新郎来背新娘?这不是大舅哥的任务么?”
璟沅满脸黑线,“凉州的习俗是新郎亲自来背新娘的。”
“呃,好吧。”卓夕不语,心里甜甜感觉慢慢漾开。
他低声问,“夕儿,欢喜吗?”
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嗯,很是欢喜呢。”
他轻笑,“呵呵,我也是,从未有一刻如此欢喜过。”
顿了一下,他又说,“夕儿,原本我是想等到三月三回京都再大办这场婚礼。谁知你竟跑到凉州来了。我只好让寇娘远远地跑一趟了。如此也好,毕竟,凉州才是我们的家。”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在京都的时候吴妈妈说要留她到三月三。她旋即担忧地问,“你这样大张旗鼓真的好吗?不怕上头那位怪罪下来?”
他霸气地说,“我想娶谁就娶谁,是他能决定的吗?”
她听了舒服无比,取笑他,“那怎么还要躲到这荒郊野外来?”
他声音带了些怒意,“什么荒郊野外!可是哪个下人在你面前嚼了舌根?!这可是本侯在凉州城外最大的庄子!你出阁又没有母家屋子,只好挑这个最大的庄子来临时充当你的娘家!现在本侯要把你堂堂正正接到凉州城镇国大将军府!谁还敢说闲话?!”
卓夕哦了一声,连忙解释道“我昨一夜睡到今早,哪有什么下人有机会在我面前胡说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说完便喜滋滋地靠在他的背上不再言语。很快就到了外面,他把她放下来,让她钻进一个四周覆了红色轻纱的花轿。接着敲锣打鼓声更响了,一路漫延到很远很远。
不多时,轿子到了一处地方停下。她头上蒙着盖子,什么也看不见,只机械地在喜娘的指引下下了花轿,远远地就听到璟桦的声音,“六叔到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周围一片起哄。
璟沅走在她前头,却突然脚步一顿,她看见他的脚转了圈回来,他说,“夕儿,稍等我一会儿。”她点点头,就那么站着。
周围的人都渐渐停止了调笑,有几个发出了惊疑的声音。“那个不是余良么?”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之前被查出来说是犯了错,被将军调去当守城了么?”
“他怎么一副焦急的模样?难道城外来了敌军?”
“不可能啊,有敌情,我们这几个大老粗能不知道?”
她的静静听着,也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他回来,语带焦急,“夕儿,假如这天地拜不成了,你可会怨我?”
卓夕掀开红巾,恬淡笑道,“这大婚先前本就不叫我知道,便也就没有什么期望。不拜虽然有些遗憾,但怨却是没有的,最多罚你下次再补一次聘礼!”
璟沅脸上的焦急松泛了些,“虽说这大婚我能瞒着你偷偷准备。但眼下这事儿我不能瞒你。我必须马上回京都。”
她抬起头,“出什么事了?”这么急,便只有关系到一个人,“是太后?”她问。
璟沅点点头,展开刚刚余良送来的纸条,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太后病危”四字。
她一把把头上东西往地上一掷,交待跟在后面的小骊和林琅等,“林琅,写好协议叫人送到京都给我。小骊,你们帮忙把东西都收拾好,随后到京都寻我。”
那边子然已经骑着马过来,还牵了一匹马,璟沅先行跨上马,再把手伸给卓夕。
卓夕摇头,“两人一骑速度慢,马易亡,子然,可否把你的马让给我?”
子然连忙跳下来,“夫人您……”竟然会骑马?不止是他,就连璟沅也十分意外。
她身着红衣跨上马,英姿飒爽,璟沅不禁看呆了。她大声说,“相公,纵使前路漫漫,妾身愿陪你赴汤滔火、披荆斩棘!”
璟沅哈哈大笑,向门前迎亲的目瞪口呆的众人抱一抱拳,“本侯遇紧急事务须赶往京都。桦儿,此处一切军务交由你负责。众位将军,本侯将凉州,托付给你们了!”
璟桦连忙表态,“六叔您放心,您……”
其余人都条件反射地纷纷表示“侯爷请放心!”
璟沅用力甩起马鞭,坐骑箭一样射了出去。卓夕也立刻跟着他奔了出去。一身红衣,在风中翩翩起舞。
众人目瞪口呆。晚来的林琅更是瞠目结舌,这就跑了?说好的喜宴呢?说好的拜天地呢?说好的闹洞房呢?还有,这算不算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