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答:“一般吸毒会轻微的中毒,但如果口腔中有伤口的话就会让蛇毒直接进入血液,非常危险。”
老赵说,“柱子他娘,草药你识得比我多,还是你去找草药。我来吸蛇毒!”
卓夕震惊了一下,她前面以为老赵怕中毒才有此一问,没想到竟是这样,但这样的分工还是他们自己商量好,便没有吱声。
赵大娘抬起柱子的头,一面用勺子撬开他的嘴给他喂药,一面说,“老赵,你别罗嗦了,山里的路你比我熟,赶紧去找那个什么紫滕红,俺喂了药后给他吸蛇毒,别耽误了时间!”
卓夕想了想也说道,“老大叔,放心,我这药一会先给赵大娘服一粒,只要口中无伤口,她不会有事的。万一有什么事,你若脚程快找到了紫滕红带回来,也应是无大碍。”
老赵想了想,点点头,“那行,俺快去快回,神医您告诉我,那紫藤红是长的啥模样?”
“紫滕红,通常会长在水边,是紫色叶片,但叶茎是红色的,记住要整株连根拨起。若是开花了则不能要。这种草不大多见,但水边如果有水蛇的窝,旁边一定是有这种紫滕红的。您也要小心。若再遇到这红线蛇被咬了,就把这紫滕红的根嚼烂了敷在伤口上,叶子嚼烂了服下,便会没事。”
老赵仔细记下,也顾不上磕头,起身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在门口还听到他和邻居说了几句话。
赵大娘已经喂好药,把柱子放下躺好,就按卓夕的要求泡了一碗盐水过来,跪 到床前,等着卓夕下一步指示。
卓夕见黑血挤压得差不多了,让赵大娘服了一粒解药,又看了看她的口腔,再三确认她口腔中没有伤口,便指导她俯在伤口上把毒蛇吸出来吐掉,漱一口盐水,再重复这些动作。一直到赵大娘吐出的血变成了红色,卓夕才吐出一口气,转身发现璟沅早就站到门口赏月去了。
赵大娘又想起来要朝她磕头,卓夕连忙拦住她叮嘱一声好好照顾柱子,就跑去和璟沅一起赏月了。
“你……”璟沅开了话头,却没有说下去。
卓夕笑一声,“你是 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不替孩子吸毒血?”
“不不,这种有危险的事,当然让他的父母来做。”
“不,我身为医者,这些都是原本我要做的。不过,今天可不行。”
璟沅侧身从背后把她揽进怀里,“难不成你救人还要看黄历?”
卓夕扑哧一声 笑开,“黄历倒是不看,但是吸毒血,要确保口腔中没有伤口。”
璟沅沉默了片刻,恍然醒悟过来,禁不住头伏在她的颈肩闷闷地笑开。
卓夕脸上飞起一道红晕,打了两下他的手背,“你还笑!都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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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村头,远远地喊着,“夫人!俺找到啦!”
赵大娘听见立刻跑出来,“是山娃!他也帮着一起去找了。”她喜笑颜开,大声喊道,“山娃,谢谢你!”
山娃跑到面前来,交给卓夕一株草,果然紫叶红茎,不过,“怎么没有根?”
“哎呀!俺见着这草太兴奋,一把拨了就跑回来了。要不俺再去拨。”他说完拨腿就要跑。
赵大娘拉住他,“山娃,别,再等等,也许一会柱子他爹有好消息。”
卓夕也不多说,把草药给了赵大娘,“赵大娘,不要用水洗,擦干净了用口嚼烂了给柱子吃下。不要用水送。最好把柱子唤醒了让他自己吞下去。能解三分毒。”
赵大娘大喜,连连道着谢,进屋去了。
过了一盏茶工夫,果然老赵也回来了,带回来了好几棵完整的紫滕红,卓夕立刻把根捣烂了敷 在柱子的伤口上。
柱子已经醒来,呆呆地看着屋里玉树临风的两个陌生人。
赵大娘说,“柱子啊,是这位贵人救了你。明天 你要好好给他们磕 个头。”
卓夕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
柱子点点头,问,“娘,俺好饿啊。”
赵大娘问,“夫人,柱子可以喝粥么?”
卓夕点头,“服药后过一刻钟可以喝盐水,现在应该可以喝些粥。晚上如果口渴,你记得给他冲淡盐水喝。到明早就可以无盐的水了。”
赵大娘连连点头。
卓夕又说,“晚上的时候要看他有没有发热,若是有些低热,便拿冷巾子敷在他的额头。”
老赵已经默默在旁边跪了好久。
璟沅向来对此视若无睹。
卓夕见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便站起身来,才发现老赵跪着。
她惊讶地问,“赵大叔,您这是……”
老赵苦着一张脸说,“两位贵人,前面俺有得罪的地方,请你们多海涵。”
卓夕笑道,“您也是救人心切,没什么的,快起来吧。与其跪在这里,不如去整个房间让我夫妻二人歇息可好?”
老赵连连点头,“瞧俺这榆木脑袋,俺这家里只有这间房,原本是可以让出来给贵人歇息,不过柱子这样的情况,也不方便挪动。贵人放心,俺到隔壁山娃他家去借一个屋子。他家就他一人。”
说完起身就溜到隔壁去了,不一会儿,过来请了璟沅与卓夕一起过去。
卓夕又叮嘱了赵大娘,如果柱子实在高热得厉害,便过来唤她,才同一早璟沅一起到了那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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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简单洗漱就上床歇息。乡村里的床不像他们以前睡的炕暖哄哄的,被褥也不像他们之前用的蚕丝被软绵绵的。不过比起之前他们在苍翠山和自凉州赶回京都路上睡的野铺,却是好太多了。何况这处也没得挑的。
卓夕抱着璟沅的腰,倒也不冷,一时没有睡意,便想着和他说说话,“你前面既不是想问我吸毒血的事,那你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是想,若是以后,你都要跟着我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怎么办?”
卓夕便小心翼翼问他,“下手那人,是,是不是母后?”否则谁在王宫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他落荒而逃?璟汰已死,王宫中最大的守卫力量已经瓦解,新的帝王还没有产生,自然还没有新的效忠力量。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长叹道,“王宫虽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但我一路走来,看着宫墙之内,要么血流不断,要么是孤独寂寞。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愿让自己深陷其中。”
卓夕不忍他再陷于悲伤痛苦中,便开起了玩笑道,“哎哟,这么哀怨,怎么听起来像那深宫妇人?”
璟沅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唇贴在她耳边呢喃:“在宫墙之内我就从来没有畅快过!中午那次也不尽兴,我们再来一次。”
卓夕惊呼一声,“不行啊,这床板好硬……明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
璟沅却说,“那我在下面好了……你说了十倍补偿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快点上来……”
……
第二日,卓夕起来时璟沅已经不在身旁了。她走出借宿的屋子,赵大娘正在门口,仿佛就一直候着她似的,见她出来,忙迎上来问道,“夫人,昨晚歇息得可好?”
卓夕忍住伸伸懒腰的欲望,朝她点点头,“不错。柱子怎么样了?昨晚发热了没有?”
赵大娘一边把她往家里引,一边说,“稍稍有些发热的时候,俺按照您昨天说的,用冷水巾子敷他的额头, 后来烧就退了。今早已经能吃得下一大碗粥了。夫人快来,俺熬好了粥等您过来吃。”
卓夕先到了堂屋瞧了瞧柱子,他吃饱了躺床上正发着呆,见她进来了也不怕生,直冲着她笑,“阿姨,听俺娘说是您救了俺。俺要多谢您。”
赵大娘直接一个巴掌过去,“乱喊什么,要叫夫人。”
柱子就嘿嘿地冲她直笑。
卓夕看了看他的伤口,只用一块碎布随意捆着,就把布条拆开,又让赵大娘拿了些捣烂的紫藤红的根重新给他敷上,再用布条细细裹好,才开口说,“柱子身体底子好,这几天不要碰水,过两天脚不疼了就可以下地了。”
赵大娘千恩万谢,要按着柱子给她磕头,卓夕连忙起身,“没有那么多虚礼,说起来我真是饿了,赵大娘你的饭摆在昨天的地方吗?”
“是是是……”
卓夕坐下之后问,“大娘,您看到我的相公了么?”
“他一早吃过早饭与俺家老赵到后山上去了。”.
卓夕正吃着早饭,突然一个小伙子穿着粗布衣裳,蹭蹭地跑进堂屋直直就朝着卓夕跪下。
卓夕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赵大娘。
赵大娘也很是意外,过来问道,“良子,你这是干啥?”
良子面带羞愧,嘴唇嗫嚅了半晌没有作声,脸涨得通红。
赵大娘关心地问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娘又……”
卓夕恍然,柔声问道,“是你家里有人生病了?”
良子点点头,又嘟喃了一句,脸色更红了。
卓夕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对他说道,“快带我去看看吧。”
良子刹那间脸上大放异彩,站了起来,可脸上还是犹豫之声,他吞了一口口水,下了个决心用力地说,“俺,俺没钱!”